春的心情太过阴晴不定,昨日与今日,上一秒和这一刻,都像在更迭着季节。我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一角发呆。为了彻底走出这场失恋,我搬来了c市。c市是一个很好的城市,熙熙攘攘,但也没几个人认得我。除去一个人的孤单,少了在b市的窒息感,这几年我过的很快乐。
我卖掉了b市的房子,在c市买了个小别墅。独自一人在c市里浮沉,第三年,我捡了只狗,毛色金亮金亮的,总喜欢朝我笑。在那些崩溃的边缘她会把头贴近我的脸,肥胖的爪子笨拙的拍拍我的背。我给她起了名字。
“Courage”
我拥有了勇气,从此想自由的越过每一座山。
我揉揉手腕,慢慢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洗漱台。镜子里映出的人让我心咯噔一下。眼睛肿胀,嘴唇发干,脸颊隐约可见未干的泪痕。Courage奔过来蹭蹭我的脚踝,摇着尾巴冲我撒娇。
我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十四点过八分。这一觉可真长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个人呆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学会做饭,除了在公司吃工作餐也就是点外卖了。今天没工作,我打算收拾收拾自己出去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顺手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冰袋敷在脸上,我实在想不明白,潇涣,怎么回头来找我了。那年分手,她说的话宛如利刃划破我的胸膛,到心口灌进阵阵刺骨冷风。
六年,足以淡忘一切。潇涣那时对我说的话我早就已经记不清,只记得那段时间最喜欢听的一首歌。但在那段时间之后我再也没有听过它,对我来说这就代表着一段生不如死的折磨。我越靠近它,我就越痛苦。于是我开始逼着自己忙起来,翻山,越海,穿溪流。我去了一趟世界的尽头,冰岛。那里奇妙而神秘。扑通一声拍进雪里,整个人呈大字。我感受着极地的美丽光耀。那里看不到尽头,一眼过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当时的我哭的很惨,向着远方大喊着。我说,如果岁月可回头,如果冰川能看见,我不会再执着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人,而是首先成为我自己。
我向着遥远的极光奔跑,风在我耳畔呼啸。好像一直往前跑,才不会感到孤单和难过。在被极光拥吻的瞬间,我拥抱世界上最美丽的爱,也重新拥有勇敢和活力。在回旅馆的途中,我碰到一个来自欧洲的牧羊人。他说人着一生太短了,他要来这奇迹的地方看看。才是没有辜负他这一生。
在之后的攀谈中,我知道到他的名字叫作艾格尔·马拉。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我能感受到他是位彬彬有礼的绅士而并非他口中所说的糙劣的,不修边幅的牧羊人。哪个忙碌的牧羊人会每天清晨给自己的头发喷上定型喷雾呢。
第五天,他仿佛成了我的向导,带着我在白皑皑的一片中自由穿梭。他继续在一条条的雾气里走着,它们像是有生命的一样在我们面前分散开来。我看到天空慢慢打开,看到平滑的岩石。我突然想到半句情话,‘我们坐在岩石上看海。’置身在这个美到不可方休的白色世界里,我忘却所有的烦恼于忧愁。舞动着,歌唱着。
他一直沉默着,就在我认为他将始终保持着这种无言时,他开口了。“定,我看出来了。你有烦心事,而且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我的犹豫很长很长,在漫天的雪声中,回答了艾格尔的话。“是的,艾格尔先生,正是因为这些烦恼和忧愁,才促使我来到这个美丽的国度。”
艾格尔闭上了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良久,他略微带些悲痛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
“我的妻子,玛丽·格勒尔在四年前因病去世了。她生前最想来的就是这儿,美丽的冰岛。可我总是太过忙碌,总是拖慢玛丽的行程。她去世后,这就成为了我一生的隐痛。”
艾格尔神色痛苦,连尾音都有些发颤。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听他说。他突然对着我,金色的眼直直的看着我,仿佛和我讲诉过往的沉重。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一定是从来不曾尽力去爱 。定,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但是只要你尽力去了,你就不该这样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