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入夏的一挂月,五月将成为俞芯此刻最厌恶的月份没有之一,哪怕生日接着入夏后的头天。
她昏沉地打着春盹,短袖已经成为校园内的标配。铁制桌腿吸着热黏上了俞芯的小腿肉,她一个激灵堪堪将沉重的眼皮掀起来。
讲台老师的声音像儿时吱呀吱呀转的电风扇,还是带噪的,那时候俞芯会伴着潮热的春睡在地板上像一只无骨的蚕,而旁边会有一个一起打盹的朋友,名字叫谈与。
俞芯步入青春期时讨厌的有三件事。
一是小学五年级时来的例假,二是额头上长的青春痘,三便是谈与。
在小学时,俞芯成为第一个开始长痘痘的女生,原来白净的额头上噗通噗通冒着红色的小泡。
谈与那时还没长痘,就爱伸着脖子看她脸上的痘痘,其实他只是好奇青春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那时的俞芯看来谈与就像在嘲讽她的痘痘。
女孩子的脸霎时绷的老紧,拉的长长的,她立即转头就走,完全不理会后面一脸茫然的谈与。
那时的俞芯还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像那会跳舞的猫尾巴一甩一甩,后头的谈与瞧着那一尾头发心想俞芯果然是全世界第一的公主病啊!
那一天的结局是 谈与用了一包五毛钱的魔术师干脆面哄好了俞芯。俞芯嚼着烧烤味的干脆面,嘴巴里全是廉价的香精味,她侧头看了一眼谈与又慢吞吞地拿出了一半干脆面递给他,像哄逗家里的小狗。
谈与不乐意被当狗,他一生气就爱翻旧账。
谈与瞪着眼扯俞芯书包带,问她为什么今天中午莫名其妙跑了,马尾还把自己脸甩疼了。俞芯踩对方鞋子,她哪能讲因为青春痘矫情。
于是她努努嘴骂谈与,前几天是谈与犯大少爷毛病这不吃那不吃,递给他的薯片也被扔了垃圾桶,当然不跟对方吃午饭。
谈与一下子舌头打了结,恼羞成怒地甩开俞芯书包粉红色的带子就一个人直直地快走,活脱脱一个小导弹。俞芯撇撇嘴,跺跺脚又还得追上去,扯着嗓子问他是不是有问题,没想到谈与一回头就冲着俞芯大喊:
“你们班男生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还说喜欢你吗!你有本事去找他们没问题的去啊!”
小学六年级临近毕业,俞芯报上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初中,谈与则就在小区马路对面的初中报了名。许是男女关系间有了认知或是学校的不同导致见不到面,俞芯便逐渐成为谈与朋友圈里的一个点赞列表,而他们俩的小窗一直停留在了六年级的那个暑假。
就像那一袋干脆面,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而那时俞芯的痘痘便彻底没有了。
俞芯恍神,她又开始莫名其妙想起那个神经病了。自打他们俩成为一个高中的同学,俞芯总是皱着眉头想起以前玩闹的时候,虽然现在见面连招呼都不打,衣服与衣服也无法产生摩擦。
可是俞芯总是能想起谈与,就像是谈与给她的大脑植入了新型芯片,大喊:只准想我,只准想我。
俞芯只觉得谈与就是一只过于活跃的边牧。
她想到这里就又忍不住笑,咧着嘴低头写习题,一双圆滚滚的杏仁眼眯成了小月牙,像甜蜜的奶油糕,湿漉漉的。
后来的俞芯才发现那会儿的自己已经不小心在草稿本里画上上谈与的名字和狗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