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久久愣神在原地,挥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轻轻推开他的手,象征性地对他笑笑,示意我没事。
在继父继母身边这么多年,这点情绪我还是能轻松掩盖的。
祁顺又俯身靠到我旁边,那距离从远处看来,就像是做出了一系列不雅观的事情一般,脸红的还是我。
他轻轻地开口道:“小安?
我摇了摇头,淡淡回他道“没事。”
他见我如此说了,便也没有继续打搅我,转头便开始听着班任讲课了。
终于等到了放学的时间,胡班任讲完放学注意事项就溜之大吉了,跑得比坐在第一排的淮南同学都要快,真是让人觉得,是个难搞的人。
我收拾好了桌面上的书和作业,将它们都放进了那个略显寒酸的包里,注意到了一旁空落落的位置。
“祁顺....已经走了吗?嗯,那我也该回家了。”
我背起包,快步走到校门口,因为如果再不快点的话,回家晚了,继父他们该说我了。可天不遂人愿,刚才还是毛毛雨的天空,现在雨下得,竟已经这样大了。
在我眼里,这些都已是很平常的事。
正当我在雨中抱着书包准备加速冲的时候,头顶雨水拍打的感觉一刹那之间就消失了。
抬头望去,一抹黑色出现在眼前,再看去,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祁顺.....他没走吗?”
在雨中瑟瑟发抖、又浑身湿透的样子,确实值得祁顺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我。
他疑惑地道:“小安?你怎么都湿透了,没有带伞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让人家可怜我吧。
我颤抖着声音回他道:“没事的,我要赶快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再见!”
我慌忙往“家”的方向跑去,但没走出去两步,手腕上就有一股力量将我拉了回去,地上的水就像混油了一般,湿滑无比,天旋地转。
一个没站稳,转头就稳稳当当地摔到了祁顺的怀里。
他苦笑道:“本少爷知道本少爷很帅,不过.....同桌,你也不用如此投怀送抱吧。”
我被他说得羞愤,慌忙推开了他,一时之间竟在原地痴着,不知所措。
我将头低得很低,像是要将自己埋进胸膛里,用一种极低的声音回答他道: “我....我真的要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他霸道地将我拽着走上了他家的豪车,就像我曾经幻想的偏爱一样。
如果是在小说里,我跟他也能算是一对好兄弟吧。
坐上车,他没有介意我的洗了又洗,旧了又旧的校服,宽敞的豪车,竟然也有一天,能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见我还是很小心翼翼,便将车上的毛毯盖在了我的身上,但是湿透的衣服将车上搞得很脏,他也只是默默地擦着。
我问他道:“我...,可以叫你阿顺吗?”
这细小的声音在车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将身子坐正了正,笑着回答我道:“可以啊,同桌,对了,还没问你家在哪?我好让安叔叔送你回去。”
“我家?”
我很紧张,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家里的人是怎样的,不想让他知道,我是怎样的。
“........”
“在和平车站放我下去就好。”我心虚地说道。
他很奇怪,大概是奇怪,为什么不能直接送我到家。
但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朝着前排的司机说道:“好,安叔叔,和平车站。”
很简短的一句话,透露出威严而又不可违背的意思。
前排的中年男人,也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好。”
他又继续转过头来看着我,道:“小安,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以后吗?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大概是一个很没用的人吧。”我道。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亦或许,是他的世界,没有没用这个字眼。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思考好了,他道:“小安,我家里人说,我这个人正义感比较强,你说我以后可以做什么呢?”
正义感很强?所以这么帮我,也是正义感作祟吗?
他见我久久不说话,又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我回过神道:“不如,就做特警怎么样?书里说过的特警。”
他大喜过望,一拍手,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若不是我极力反抗,恐怕就要扑到我身上庆祝了。
他一直傻笑着,直到天放晴,和平车站也到了,我刚走下车,他便与我打了打招呼,我说教了他好久,才离去。
他离去之后,我缓缓走向那个.....“家”的方向。
记得出院以来,第一次回家,家,就是在地下室,幽暗,又潮湿。
是了,这又不是偶像剧,幸运也只会眷顾那些满腔附着爱的人。
我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抛下方才的美好阳光,走进这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