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皇宫内寂静无声。
上阳宫还留有一盏微灯,那是为内殿的女帝准备的,除此之外,再无光亮。
马嘉祺从后门进来,在殿门口卸下外衣后缓慢走进殿内。
李纤纤入睡时习惯留盏灯,这刚好方便了他走动。
他借着灯光,将她从背后搂进怀里,她已经睡熟,一般不会转醒。
睡着的她和白天咄咄逼人的模样很不同,温顺、乖巧,不会和他剑拔弩张。
这一幕,从前只会出现在他梦中。
从她在暗牢里将他救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他这一生都要在追寻真相与复仇的道路上走到黑。
但这个孩子的意外到来,让他看到他们之间的可能性。
所以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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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纤纤是突然醒来的。
她梦到了那个荒唐的晚上,和马嘉祺发生的种种。
梦里很真实,他好像就和她在一起,但一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李纤纤“青芝,替孤更衣,早朝时间要到了。”
青芝“陛下您忘了,监国大人下令让您休养了。”
马嘉祺对外称女帝在病中,需要静养。由他替她执政。
他真当她是傀儡了吗?
李纤纤强忍着腹中翻滚的不适,屏退了周围的侍从,唤来莺歌。
李纤纤“查的怎么样了?”
莺歌“回陛下,谢家一直以来与镇南王私交甚笃。但臣查了两家近十年的往来,并未发现有不合礼制之处。”
李纤纤“继续查,从谢家身边的人入手,安插几个眼线进去,以备不时之需。”
莺歌面露难色。
莺歌“陛下,这方法可能行不通。”
李纤纤“怎么了?”
莺歌欲言又止,这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女帝。
李纤纤说吧。”
莺歌“谢家近日在办白事,戒备森严,谢家的大公子…于几日前突然病逝。”
李纤纤“谢奇?这事怎么没人来通知孤。”
莺歌沉默片刻,李纤纤已经猜到原因。
她没想到他竟这么大胆,一品大臣的公子说杀就杀,一点情面也不留。
转念一想,他可是马嘉祺,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李纤纤“谢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莺歌见女帝没有预想中的反应大,便也放心回复。
莺歌“暂时没有,谢豫近日都在处理儿子的丧事,未见有什么异样。”
谢豫不是个省油的灯,儿子突然离世,他不可能无所作为,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李纤纤“你让内务府选些补品和白菊送到谢府,就说是以皇宫的名义送上慰问。”
莺歌“是。”
莺歌领旨退下,李纤纤无法忍受胸中的恶心,在痰盂上吐的昏天黑地。
等平复下来,才发觉脸上已沾满了泪水,不知是生理的反应还是心理的反应。
她承认她是因为谢奇与他相像才没忍住与对方走近。
但她始终知道他们是两个人,少年时代的马嘉祺在她生命里留下的惊鸿一影,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她只是很想念那时的他而已。
他连这一点念想都不愿留给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