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曜顿了下,收起箫,僵硬地打着圆场:“不是..…我只是一时忘了怎么吹。”
他见西施面色并无任何波动,神色平静,却分明地透出两个字:不信。又忙不迭挤出几个笑来辩驳,语气认真:“真的!我为了今日特地练了好久!”
西施忍俊不禁:“我知道了。”
“下次我再吹给你听!”东方曜不依不挠,势必要证明自己。
西施莞尔,柔声道:“好。”
她回答后,东方曜及其自然地开启了新的话题,站在西施身侧,随她一同望着天上悬月,嘴里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这一月以来经历的趣事,他巧舌如簧,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经他嘴里一嚼,也能翻出花来,乐得西施花枝乱颤。
西施眼里隐隐有闪烁的光点,她感慨道:“大侠常能在小日子里平添几分乐趣。”
他是一颗石子,总能激起她澄静心湖阵阵不平涟漪。
东方曜扬起唇角,西施以为他又要自夸一通。
“虽说起初是我让你这么喊我的,可总是大侠大侠的叫未免也太生疏了,此后你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他顿了顿,随后侧目望向西施,状似悠然地开口:“说起来,初遇时姑娘称自己姓施,只叫我唤你西施,却不知姑娘本名。”
西施蓦然怔住,眼眸无措地落在湖面,她没有立即作答,东方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没有表面那么镇定,见西施迟迟不肯作答,心里更是兵荒马乱,忧心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西施适才发觉,他不说话的时候,周遭都安静得很,安静得只闻得清自己愈来愈重的呼吸声。
“施夷光。”
她的声音很轻,若东方曜不竖直了耳凝神去听,恐怕这得之不易的三个字便会散作风尘消去。
西施垂眸,抓住了出口时那一丝怪异感:她的本名,连她自己都很久没说过了。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她的本名,一个是生她的母亲,另一个是养她的余先生。
现在,多了一个东方曜。
倒不是她本名有多神秘,只不过她住在西镇,久而久之,人们都叫她西施,无人过问她的本名,甚至根本不知西施并非其本名。施夷光这个名字,自母亲过世后便再也无人提起。
“夷光..…”东方曜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似初遇那日,在舌间翻滚一通。
西施自然是听见了,耳尖也因他那句“夷光”泛起了红,忽地屏息。
“夷光。”这次他不再压着声,坦然地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嗓音里带着与平日里豪爽耿直模样截然不同的温柔。
他这声“夷光”,就像一根翎羽,毛茸茸的羽尾轻轻扫过西施最敏感的心口,带起层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痒。
于是她把双睫压下,盖住眼底逐渐翻涌的未知心绪,并未顾及身侧的视线,低低地应了一声。
“夷光。”
“..…嗯。”
第三次,西施摸不透东方曜在想什么,只觉脸颊滚烫,心口猛跳。
对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忘却许多,但西施仍然记得,幼时,
她也曾这样轻柔地唤她。
“你的本名很好听,为何要用‘西施’这一别名?”
心底某处柔软之地轻触。
“因为..…我住在西镇,大家都叫我西施,也就是西镇姓施的姑娘,我便以‘西施’自居,本名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那我以后唤你‘夷光’,好不好?”
好不好?
多年来紧闭的门扉被打开,一人轻踏入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境地,西施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浅浅一笑:“好。”
“东方曜,曜,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东方曜愣楞地看着她,脸霎时爬上红云,忙摆出一个耍帅姿势,笑得齿牙春色了了探见:“那是!我可是闪耀天际的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