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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杨戬寸心-宝莲灯前传)悲篇 上

一梦千生(综影视)

西海海岸边,这是他们曾经,初次相识的地方。那个时候,杨戬重伤落入西海,寸心第一次,要离开西海。是她救了他,否则,就不会有今日的杨戬了。可是,他们是从这里开始的,也即将在这里结束。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千载的夫妻缘分,早就在玉帝的圣旨下,结束了。如今,眼前的粉衣女子,只是他的前妻了。

杨戬一身司法天神的银甲黑毞装束,威严却又凭添了几分冷漠。距离他们和离之日,已经过去了不少日子了。他如今,一直待在天庭中的司法神殿里,而她,本该一直待在西海龙宫的。今日,她突然上天来,主动替他承担了罪责。

若不是她,他今日,恐怕很难善了。她又救了他一次,而且是在他们和离之后。上天之后,杨戬经常会想起,和离那日,她离开之前那一幕。她说的那些话,她说,杨戬,或许你一直都不明白,我为何一直要与你吵个不休。

那是因为,我想得到你唯一的爱,可是你给我的,却实在比不上你的妹妹、师父、兄弟们,甚至是哮天犬。她临去前,落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一直让杨戬心痛难止。原来,这就是他们,争吵千年的缘由吗?

杨戬忽然想起,寸心当年,为了嫁给他,舍去了一切。舍去了所有的亲人,她不能再随意地回西海去。她本是西海龙宫中,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啊。他当年曾承诺过,只要她想回去,他就陪着她回去。

可是,这个承诺,千年来,竟然没有成真过一次。他们一直在吵,在闹,或者他带着梅山兄弟离开杨府,留她一人在府中。

他们在一起,好好的日子,并不多。他们总是因为其他人,不断地争吵,闹个不休。他以前的确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寸心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与他争个不休呢。他对她,已经够尊重,能给她的,他已经都给了。

可是,他从未想过,那些能给的东西,是不是寸心真正想要的。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到底为何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她成亲以前,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纯真可爱的小姑娘啊。为何嫁给他以后,就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呢。

这个原因,直到寸心离开前,最后说的话中,杨戬明白了一切。她舍弃一切,希望得到的,是他唯一的爱。而在他心里,能给她的,实在是太少了。她说,他给她的,甚至比不上三妹、师父、兄弟们和哮天犬。

是这样吗,杨戬不得不承认,是这样的。在他心里,三界众生为先,然后就是他的至亲妹妹、师父,梅山兄弟们还有哮天犬。最后,才是她吧,在妻子的位置上,的确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可是,他给她的爱,实在是太少了,那并不是寸心真正想要的吧。

他终究是愧对了她,和离之后,他们再次相见,是在南天门口。她竟然上天来,向嫦娥主动认错。他们再次见面时,她对他,生疏了许多。她只是疏离地唤了一声真君,然后她向师父点头致意,再后来,她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在经过他身边时,寸心不再停留,不再回头看他一眼。直到今日,她上天来,再次与他相见时,竟然是替他担下了罪责。刚才,在玉帝王母面前,杨戬在听到,玉帝要将她打下万劫不复之地时,不及细想地就亮出了三尖两刃刀,横在了她面前。

最终,王母出声劝和,免去了这个惩罚,只是寸心她不再是西海的三公主了。她如今,只是西海里普通的龙族了。

不过,杨戬在想着,西海龙王与大太子、二太子一向疼爱寸心。即使她不再是公主,他们也不会为难她的。有这些亲人在,她在西海的日子,终不会太差的。他在沉思着,终有一日,他会救她出来的。

恢复她的公主称号,她依旧会是昔日尊贵的西海三公主。两人一起落在西海海岸边上,千年前,他们在这里初次相见。千年后的今日,他们也要在这里,短暂诀别。此时的杨戬并不知道,今朝的诀别,从不是暂时的。

他将寸心轻揽在怀中,寸心也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她的声音,微微哽咽,“杨戬,原来在你怀里的感觉,这样的好。我从未想过,我还能有待在你怀里的时候。”这个怀抱如此温暖,她却不得不放,不得不离开。

曾经,她想一直留在他的怀中,永远不要离开。如今,她却不能不放手,不得不离开。寸心勉强自己,从杨戬的怀中,退开了一些,往后退了两步。他却还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这是寸心以前,从不敢想的事情。

或许,杨戬现在对她,更加愧疚了吧。当年,他为了报恩,而娶了她。两人彼此折磨了千年的时光,终于和离。如今,她又救了他一次,他这样的人,一定觉得亏欠了她吧。可是,寸心要的,从来不是他的愧疚与补偿,而是他真心的爱。

可是,这一辈子,大概都不可能得到了吧。寸心经过这些日子以后,她想明白了许多。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不合适在一起的一对吧。

他和离之前,曾经说过,他们一起折磨了彼此千年,煎熬了这么久,不该再纠缠不清了吧。如今,能为他做的事情,她都做了。以后,她只是普通的龙族,永禁西海,大概不会再见了吧。纵使心里,再有不舍,她也只能离开。

她温柔地,与他话别,让他将心中的遗憾与爱,都留给大家吧。寸心含泪微笑着,一步步离他而去,她的手从他手中,慢慢离去。他无声的挽留,让寸心觉得,已经够了。至少如今在他心里,她不再是那个可憎可厌的妻子了吧。

他对她,无论是出于什么感情,都是有些不舍的吧。这样就好了,寸心不再强求什么,就这样绝然离开了。她化成龙身,毅然飞入西海之中,第一次,是她离他而去。不再看着他的背影,而是他,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远去了。

杨戬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西海,他心里想着,寸心,等着我。终有一日,我会接你出来的,你依旧还是那个尊贵的三公主,天上地下,任你遨游。

然后,他也离开了这里。

这一别,就是几百年过去了。在这几百年中,杨戬一直忍辱负重,做着那个被众人不耻的司法天神。虽然高高在上,却是那样的孤寂冷清。有时候,他站在司法神殿上,会俯视西方,那是西海的所在。

他在想着,那个粉衣烂漫的女子,她在西海,过得好吗?终于,杨戬想做的事情,都做到了。修改天条,救出三妹,他的苦心,也被所有人知晓。大家都谅解了他,甚至是尊敬于他。他依旧是司法天神,只是这一次,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

三妹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禁止神仙思凡的天条,也改了,新的天条在华山出世。

杨戬后来,一直在整理新天条的事情,等到一切事了,又是一段日子过去了。他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时候到了,这一日,杨戬在朝上,主动向玉帝请旨,赦免一些人,包括寸心。玉帝自是都应允了,不管他心里,情不情愿。

面上,他却一直都是微笑着的,应下了。杨戬的目的,达到了,他拿到了赦免寸心的圣旨。本来,去西海宣读圣旨这种小事,大可以交给天奴去办。可是,杨戬却,亲自去了。他想亲自,接寸心出来。

几百年了,他们终于,又能相见了。也不知,几百年过去,寸心现在,可曾变了什么。正当他要出发的时候,杨婵到了。

她是一个人来的,看到杨戬手中的圣旨时,她问了一句。“二哥,这圣旨是?”

“是赦免寸心的圣旨。”

杨婵微微点头,浅浅一笑,“是应该,让二......三公主得到赦免的。当年,她是为了救你,才拦下这个罪责,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她终于可以,恢复自由了。二哥是要亲自去宣读是吗,我与你一起吧。我与三公主,也是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了。”

所有人中,只有杨婵当年,称呼寸心为嫂子,玉鼎真人唤她为徒弟媳妇。其他人,任寸心在杨府待了千年,也只是称呼她为三公主而已。就像她不是杨府的女主人,只是一个长年住在杨府的客人而已。

杨婵与她,皆为女人,尤其是杨婵为人妻,为人母以后。更能体谅寸心当年的苦楚了,她是同情寸心,这个曾经的嫂子的。

所以今日,在听说杨戬欲亲自去西海,接寸心出来时,杨婵也表示,她要一块去。于是,杨戬带着哮天犬,梅山兄弟还有杨婵,一起去了西海。当他们在西海上空,缓缓落下时,西海之中,顿时飞出了三条白龙。

三条白龙在半空中盘旋着,龙吟声声,随后也落在了他们面前。正是西海龙王带着大太子,二太子,一起出海前来迎接司法天神。尽管他当年与寸心和离之后,西海众人一直对他,冷淡以对,时不时嘲讽一番。

不过,他终究是高高在上的司法天神,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所以,感应到杨戬到来时,西海龙王还是带着两个儿子,不情愿地来迎接了。

“龙王,三公主呢,这圣旨是给她的,让她也来接旨吧。”杨戬话及三公主,三个字时,语气微重。

西海龙王骤然听到,他提及女儿时,眼神中悲愤之色,倾泄而出。不过,龙王还是及时收敛住了,微微低头,收起了不该有的神色。“回司法天神的话,小女......恐怕没有这个福气,来接这道圣旨了。陛下有何旨意,还请司法天神明示吧。”

没有这个福气,是什么意思,寸心出事了?杨戬心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关心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是一想到他们如今的关系,他实在没有这个资格过问。也许,寸心只是生病了,所以西海龙王才没让她出来接旨吧。

杨戬还是收敛心神,不动声色地将圣旨当众宣读了一遍。“龙王,三公主昔日之责,陛下已经宽恕了。也恢复了她三公主的尊号,从此以后,她依旧还是西海的三公主。”

西海龙王尚且还能压得住,心中的怒火与悲愤,可是大太子与二太子,却是再也掩饰不下去了。恢复尊号,恢复自由,对寸心来说,还重要吗?还有什么意义,大太子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那可多谢陛下和司法天神的好意了,只可惜,寸心没福气,听不到这道赦免的圣旨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二太子拦下了。

“大哥,不要再说了......”

杨戬听到这里,还会不明白,寸心肯定是出事了。否则,西海众人,不会是这样的神情和言语。她出事了,杨戬再也忍不下去,“寸心......三公主到底怎么了?”

西海龙王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时,眼神中冷漠如冰,“回司法天神的话,小女福薄,等不到陛下赦免的这一日,已经在多年前,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今日这道圣旨,只能让小龙代她,接下了。”

不在这个世上?杨戬神情一怔,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好一会,他的声音才再响起。“她是,是,怎么会死的?”

她虽然被夺了公主尊号,永禁于西海之中,可是,他一直以为她会好好的。毕竟,她还是西海龙王唯一疼爱的女儿。她怎么会,死呢。西海龙王刚才的话,一直回响在他心里,久久不肯散去。

杨婵在一边,流露出关心与担忧之色。二哥他,一定很难过吧。他本以为,今日求得这道赦免的圣旨,就可以放寸心出来,让她恢复公主称号与自由。他们会再相见的,可是,她竟然,死了。

会不会是西海龙王,不想让他们再见面,故意这样说的。他是在故意气二哥,要让他伤心难过呢。杨婵下意识地怀疑了这件事情,也许是西海的人,在怨恨二哥当年这样对寸心。所以,他们才故意这样说的。

可是,当她看向西海龙王与大太子二太子时,他们的神情与目光,都告诉了她一个事实。他们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

他们眼神中,偶尔闪过的悲愤与怨恨之色,不似作假。

而哮天犬等人,只是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沉默了下来。这种时候,他们都不该,说什么的,不该出声相扰的。哮天犬也只是担心地,看向自家主人。

“小龙刚才说了,小女福薄,等不到今日这道赦免她的圣旨。司法天神,这是我们西海伤心之事,请不要再提及。陛下的圣旨,小龙代小女,接下了。西海上下,多谢陛下赦免,多谢司法天神前来宣读的好意,你们请回吧。”

西海龙王接过了圣旨,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两个儿子,再次化成白龙,入了西海。直到西海水面上,再无一丝波澜时,哮天犬才小声地提醒了一句。“主人,我们是不是该回......”该回去了。人家根本不欢迎他们在这里,何必自讨没趣呢。

杨戬此刻,神情冷漠,似是看不出什么来。可是,只有亲近的人才看得出来,他此刻心里的悲痛难掩。

下一刻,他欲动的身形,都微微一晃,引得其他几人,纷纷看向他。最终,杨戬还是离开了西海。回到神殿以后,他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摒退了其他人,他一个人,待在了内殿之中,隐于黑暗之里。

杨婵等人,退了出来以后,在门口徘徊不去。“二哥他,一定很难过,嫂......三公主之死,恐怕定有隐情。只是,西海龙王等人不肯说起,二哥他一定想要知道。三公主几年前,是如何死的。”

梅山老大第一个回应,“三圣母,这件事情,也好办。二爷想知道,三公主是怎么死的,是否与他有关。我们可以悄悄去打听一番,一定有西海其他的人知道,三公主是如何死的。到底是不是与二爷有关?”

哮天犬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句,“主人与三公主分开几百年了,三公主是几年前出的事,怎么可能与主人有关。”

杨婵瞪了他一眼,哮天犬才不说话了。本来就是嘛,主人都与三公主和离几百年了。三公主是几年前出的事,与主人有什么关系嘛。不过,三姐在瞪他,其他人也在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他也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于是,梅山几人,就悄悄带着人,去西海附近,打听有关三公主之死的事情了。等他们查清楚了,再回禀二爷便是。省得二爷一直,为了三公主的死,郁郁寡欢的。可是,当他们查清一切真相的时候,却个个都沉默了下来。

不知如何与杨戬,回禀这件事情了。因为,三公主的死,真的与二爷脱不了关系。二爷如果知道当年的真相,恐怕会更加自责难抑。梅山几人,不知如何是好,立即请来了杨婵与听心,想着大家一块商量一下。

毕竟,二爷自己,恐怕也会去查三公主的事情。这几日,他沉浸在伤心愧悔之中,暂时不及想到这个。可是,等他平静下来,一定会去弄清楚,三公主是如何死的。到时候,也是瞒不过二爷真相的。

当杨婵与听心,一起赶到神殿的时候,几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一块,去了另一个地方,还派人把守着门口,免得被其他人听到了。

杨婵一看到众人的神情,就知道不妙,她迫不及待地问了出口。“你们查清楚了,是吗?与二哥有关?”

最后,还是梅山老大站了出来,代表众人,回答了杨婵的话。“三圣母,三公主的死,是真的与二爷有关。而且,不止是她的死,还有......”

“还有什么?”这回是听心,等不及追问道。

梅山老大为难地看着她们,最后还是咬咬牙,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三圣母,四公主,三公主会死,是因为,太过伤心她的......儿子夭折了。所以,在她儿子夭折后没多少日子,她也跟着去了。”

她的儿子?那不就是,听心一向心直口快,先说了那个可能。“寸心有儿子,是,是真君的,儿子?”

以寸心的脾气,和她对杨戬的深情,她不可能和别人有儿子。所以,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孩子,也是杨戬的儿子。难道是,寸心在和离之后,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却一直隐瞒着他们这件事情。

梅山兄弟与哮天犬听到这里,都不说话,就证明了她说得,是事实没错。这个孩子,是杨戬与寸心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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