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上竟穿着一黑一白的鞋履,你按下心中的诧异,几乎是颤抖着点了灯。
见你久久未曾说话,弦尘皱了皱眉。
弦尘怎么点个灯还要这么久,真不知神尊为何要收你这么个笨手笨脚的徒弟。
满室亮堂,弦尘却浑然不知你已点灯。你死死咬住牙关,不敢让弦尘发现一丝异样。
梦倾汐我……我现在点灯便是。
弦尘算了,你不熟天机阁摆设,不必点了。只不过你这丫头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日找本仙到底何事?
梦倾汐我……我想知道十六字天机的全部内容。
弦尘你知道了什么?
梦倾汐梵净无主,焚天灭地。
弦尘何人告诉你?
梦倾汐我想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其余八字又是什么?
弦尘无论真假都与你无关。
梦倾汐可你上次还说关乎弟子师尊生死?
弦尘你不必操心此事。十六字天机你师尊早已知晓,他并未放在心上,这说明,事情并不严重。
梦倾汐真的?
弦尘是。你快些回去吧,本仙乏了。
你朝弦尘告退,出了天机阁,等待一会之后又披上了无极斗篷悄悄返了回去。
弦尘久久地坐在殿中,一言不发。直至你以为他睡着,他却突然抚着双眼的缎带,话语带着轻微的苦涩。
弦尘竟是……点灯了吗?
说罢弦尘摸索着去换缎带,你走上前去细看,发现旧的缎带已然满是血污。
你双眼一热,心痛难忍,不愿再继续看下去,仓惶离去。
你匆匆的脚步声引起弦尘的警觉。他猛地转头过,神识扫过整个天机阁,却并无一人。
弦尘……
此后,你欲再来这天机阁见弦尘,但却次次都吃闭门羹。
这日,你又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弦尘仍然没有开门。
梦倾汐弦尘仙君,你这是闭关了吗?
候了半晌,里面依然没有动静,你叹了口气,无奈转身准备离开。此时身后的门却“砰”地一声开了。
你赶紧小跑着冲了进去,刚到殿门口,一股浓烈的酒气就迎面冲来。
弦尘扶额坐在狼藉的小几前,俊美的脸非常清瘦。覆眼的缎带又染上了血迹,弦尘却浑然不觉。
弦尘你到底想做什么?日日前来是想来看我笑话不成?
梦倾汐弦尘仙君乃天机阁主,修为高深无所不知,献殷勤我都怕要排不上队,有何资格笑话仙君?
你边说边动手收拾起屋子,又打来一盆水,打湿帕子挂在盆沿。
梦倾汐弦尘仙君,先洁面吧。
弦尘把水盆打翻在地。用力把你推向墙边,水沾湿了他的衣袖,带着微微的潮意,拂过你的眼。
弦尘那日你不是都看见了,骗我有趣吗?
说罢弦尘竟解开了他双眼的缎带。没有缎带束缚,艳红的血竟从他双目中缓缓流下。
弦尘你不是想看么,我便让你看个够!
你拂过弦尘的眼,见他睫毛轻颤。从柜中为他取出新的缎带。
梦倾汐我并不知仙君眼疾为何,也不知仙君为何要欺瞒众人,但……
梦倾汐仙君不说,我便不问。仙君要瞒,我便帮着你瞒,如此而已。
弦尘似乎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甚至不曾阻止你从他手中拿走那沾了血污的缎带。
弦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知天机阁主天生眼含天机!
梦倾汐即便不知,我信弦尘仙君定不会伤我。
你牵着弦尘的手走向旁边的椅子,他身体微微一僵,却并未拒绝你的触碰,乖乖由着你引他坐下。
你没想到第一次看到他不佩缎带竟然是此种情形之下。他的双眸虽被鲜血所染,但睫毛卷长,眼窝深邃,若能睁眼定是一双极其漂亮的眸子。
你默默为他换上缎带后,竟真的什么也没问,便准备告退。弦尘却唤住了你。
弦尘你……我一人换缎带终是不便,你明日若是有空便过来吧,若是不得空便罢了。
梦倾汐岂止明日,我近日闲来无事,日日都有空!
弦尘听罢,嘴角竟微微上翘,一贯冷傲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温柔。
弦尘你这小骗子,想来便来吧。
之后的日子,你每日都去天机阁,帮弦尘洁面擦药,清洗双眼血污。
弦尘虽再未关门阻拦你,但对于他眼睛的伤,却一直缄口不言。
这日回到望月宫,你发现院子里铺放着一地的藤条,而阿呆正气喘吁吁地从外面拖着一捆藤条进来。
阿呆汐儿,快来搭把手!我太难了,小小的身躯受尽了生活的苦。
梦倾汐师尊这是要做什么吗?
梨容做些小物件。
梨容平静如常的目光扫来,可在你看来,却犀利明亮,似能看透一切,让你一阵心虚。
梦倾汐弟子告辞。
你慌忙低下头,逃也似地跑回了自己的小屋。
次日离开望月宫时,你看到藤条已经整整齐齐被分割成细条摆放在一旁,而梨容正低头用它们在编织东西。
打了个招呼,你就带着毕方离开了。
阿呆汐儿你又去哪?怎么又不带我!你不爱我了吗?你,你做好吃的没……
身后似传来阿呆不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