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温!”周子舒看着眼前双眼紧闭白发飞扬的爱人,心如刀绞,紧紧地抓住了温客行缓缓下落的手,可是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回应他了。
“怎么会这样,你傻不傻啊?”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周子舒的手按在怀中人的胸口上,内力不要命的往温客行体内输去,“温客行,你成天说自己是温大善人,其实你最自私了,你是两眼一闭轻松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魑魅魍魉堆里打滚,心真狠啊你!”
武库的大门突然开了,叶白衣飞奔了进来,伸手在温客行身上点了几下,说道:“看清楚,他还没死,现在我已经封住了他的心脉,别在这哭哭啼啼的了,带上他跟我走。”
叶白衣带着两个人回到了四季山庄,告诉周子舒,温客行的性命应该无忧,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要睡一辈子吗?”周子舒泪眼汪汪的问道。
“如果睡一辈子,你想怎么办?”叶白衣反问他。
“我这条命是他给的,他在哪我在哪。”周子舒抚摸着床上人的脸颊,缓缓的说道。
叶白衣摸了摸自己已经半白的头发, 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比我幸运,最起码还能守着他。对了,我这有个方子,可以助他恢复,你记得按时给他吃。保重。”说完飘然而去。
周子舒低头在温客行微凉的唇上点了一下,含着泪笑道:“你好好睡,我去做饭,以前总是你伺候我,今天换我伺候你。”
不知过了多久,周子舒端着一碗黑黑的东西走了进来,他坐在床边,用瓷勺一下一下翻搅着碗里的东西,对温客行说道:“老温你看,这是我熬的粥,你不要笑话我,虽然它的样子丑了些,可是很香的,来,咱们吃饭了。”
说完,盛起一勺轻轻的吹了吹,放在温客行的嘴边,谁知道床上的人竟然不肯张口,周子舒用了点力气,撬开温客行的牙关,把粥灌了进去,可转眼间就又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周子舒没料到会这样,慌忙给温客行擦了擦嘴角,嘴里说道:“你不要不吃饭啊,不吃饭怎么能好呢,来听话,好好吃饭。”
第二勺,第三勺,都被温客行吐了出来,周子舒眼睛里涌起了雾气,声音带着哭腔:“老温,我知道我做的饭难吃,我以后一定好好练习,你不要嫌弃,不要嫌弃。”说完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温客行身上大哭起来。
过了许久,周子舒站起身来,拿着碗走了出去。月光下,一滴泪从温客行紧闭的眼中滚落了下来。
周子舒再回来时,已经换了一碗粥,他抹了抹眼睛,对着温客行笑着说:“老温,这一碗我加了糖,你尝尝,不要再挑食了。”说完,喝了一口在嘴里,慢慢低下头,舌尖相触的瞬间,那粥顺着温客行的喉咙滑了下去。
眼泪又涌了出来,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心,就这样,就着苦涩的泪,周子舒一口一口的喂完了那碗粥。
晚上的天气冷了下来,温客行因为不能活动体温也跟着降了下来,周子舒给他盖了好几床被子还是不管用,情急之下,想到了温客行的箫。
悠扬的乐曲和着月光流泻出来,带着思念带着期盼,化作丝丝暖意钻进了温客行的身体。曾经你不离不弃,如今我生死相依。
第二天上午,周子舒出门了,叶白衣给的方子里有几味药需要上山去采。下午回来时,身上挂了几道彩,他本也是大病初愈身体没有恢复,又为了温客行耗费了很多内力,再加上伤心过度,所以上山采药这种事竟然也吃力起来。
药熬好时,周子舒的脸上已经黑的看不出本来模样了,旁边地上躺着两个烧坏的砂锅,他捧着来之不易的药尝了尝,皱着眉头加了一勺糖,想了想,又加了一勺。
端着药碗来到床边,周子舒跟床上人念叨着:“老温啊,咱们吃药了,我知道你怕苦,我加了好多糖呢,来。”
药一口一口的喂着,话一句一句的说着。温客行,你说过,要和我没完没了的活下去,你也说过,你以后要和我归隐田园,你可不能食言啊,我还等着你给我做鸡汤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子舒的厨艺也越来越好,粥再也没有糊过,药锅也再也没坏过。温客行还是那样子紧闭双目,只是脸上的表情多了些,有时候会笑,但更多的时候是流泪。晴天的时候,周子舒会背着温客行出去晒太阳,看花开看鸟飞。下雨的时候,他会陪着温客行坐在窗边听雨声,看叶落看竹摇。
老温,你去年种在院子里的石榴树开花了,红艳艳的,像极了第一次见你时的太阳;老温,成岭养的那一对小兔子生崽崽了,软乎乎的好可爱;老温,蔚宁和阿湘的墓上开了一株并蒂花,他们一定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着;老温,昨晚我梦到师傅了,他说已经原谅你了……
老温,石榴树是我想你,小兔子是我想你,并蒂花是我想你,梦里从来都只有你……
朗月如水,疏星似梦,老温啊,什么时候能再和你一起坐屋顶上开怀畅饮呢?
烛光下,周子舒收拾着碗筷,自言自语着:“老温你说,我最近做饭是不是进步了?”
“嗯。”
周子舒猛地回头,床上人半坐着倚着床头,眼睛里是泪光盈盈,嘴角边是笑意融融。
“阿絮,过来。”
周子舒走过去,轻轻攀上爱人的肩膀,双唇碰触的那一刻,月亮害羞的躲进了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