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梁，端丽大长公主崩

昭德23年。

我坐在祖母床榻旁，握住祖母的手，我不过离开大景朝十五余载，如今回到这熟悉的长乐殿，竟是这般景象。

三月前漠北余孽行刺景朝皇宫，景仁帝当场崩逝。刺向祖母的剑偏了一寸，奈何年事已高，日薄西山。

漠北余孽真是好手段，太子庸碌，行刺景仁帝后也不忘带上端丽大长公主，真是好计谋好手段。端丽大长公主已然七十岁高龄，真本事在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歼灭大梁，何必带上我祖母呢？他们觉得漠北破灭是祖母一手谋划？那怎么不来南疆找我和棠朝阙算账？

我抛下南疆内乱，丢还给王女棠雪，把摄政王棠朝阙匆匆叫回朝堂掌权，回到了景朝。三月的路程，祖母还是吊着一口气见到了我。

五年前太上皇、我的舅祖父崩逝，我回到景朝吊唁时，祖母虽然白发苍苍，悲痛难忍，精气神也是在的，而如今却满面枯槁，苟延残喘。

我在南疆之事一直认为祖母是不知道的，我也觉得我瞒的不错，南疆与江南相隔几十座城池，怎么也不能传回祖母耳中，更何况我与棠雪年少相知，这几年因为权势的明争暗斗确实不光彩。

不想祖母还是知道了。

临终前让我抽身回景朝，以摄政长公主的身份活跃于大梁朝堂。

她说：“吾深谙人一旦碰了权势便难逃利欲熏心，这些年你在南疆也证明了你的能力，听澜的性子难挑大任，你回来掌权也是一样的。当年你舅祖父临终前留了张圣旨，怎么说都能保全你的性命和封地，算是免死金牌。”

“只是宁安，君子以义处命，小人以欲犯命，勿忘本心呐。”

这句话我好像听过，在我初到南疆时，一位老先生同我说过相同的话。

祖母语毕便阖上了眼，再未睁开。

我趴在祖母床榻上哭了许久，又擦干了眼泪，走出长乐殿，

“端丽大长公主，崩。”

我还是镇定地安排了事宜，按照祖母的遗愿将她葬在了峻州。裴先生，我祖母生前最喜欢的面首，那位陪伴了祖母十四年的男子，在祖母丧仪的当晚亦饮了鸩酒，只是令我意外的是裴先生不要和祖母合葬，而是留下遗书说将他的骨灰洒在江南漯河。

宋听澜在景仁帝逝世后的第二年正式登基，改年号昭懿，将我封了摄政长公主，朝政我没少参与。因着在南疆的事，许多打算我也没敢独裁，新皇也挺满意的样子，我也常担心南疆的事会在景朝再一次发生。

新皇，我理因唤一句表哥。如祖母所说，新皇随了我的舅祖父。若是新皇有胞兄胞姐，这位置大抵也不会是他的。景朝重嫡血脉，秉持能者上位，皇位与庶皇子女无缘，但景朝历史上却有很多女帝、摄政公主。景朝允许那一代有能力的长公主辅政，但在下一任帝王登基时必须交权，这是景朝自开国来，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我幼时养在太上皇膝下，祖母是当年权势滔天的端丽大长公主，这个摄政长公主，也是破格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