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昔（终章）

非常可惜，再难回从前

不论黑夜白天

钟荇长呼出一口气，他从不愿吞云吐雾或者一醉方休等逃避的法子来达到所谓的“排解”，他也曾试过像以前一样，买上许多好吃的，暂时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

虽美味，心里却越发苦涩——他自己更清楚，曾经那个心里有人、有人心中有他的日子，仅仅一瓶奶茶也能让他愉悦一晚的时间已回不去了

只是因为……少了那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现在却空缺而无人填补的位置

现在的他在家中，坐在窗台旁，望着屋外

窗户外自有一层纱窗，无需担心蚊虫，于是他打开窗户

晚上的风很凉，很通俗来讲，像他的心一样

也许唯一感受不到这些的是他自己

彩色的布制窗帘被风慢慢托起，触碰着他的肩，轻柔的感觉是风？还是单纯的帘子？

他看向窗台，那里有一个不算小的空间，已经放置了一张小桌子

曾经，他在难过时会和海伦娜谈心，她就会坐在那里

啊，还有一次，他忘记是什么事了，只记得，和她一起说了很多很多，甚至还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而她一直静静地听着他把头埋在双膝中发出闷闷的声音，嘴角微微带着笑

她还掏出两罐啤酒，问钟荇要不要喝

“吾不饮酒”，他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此义正词严，似乎任何“不正当”的行为都没有理由让他动心

现在想来……在现在，他后悔起了当时的行为——最起码能暂时忘掉也好啊

但是并不后悔，当时是她喝醉了，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而他一直清醒，尽管负面情绪占据了整个身心

但还是及时地闭上了嘴，在看到她换了个位置，躺在了自己怀里时

她应该是醉了，脸红扑扑的，但并没有传说中“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她的眼睛一直闭着，看不到里面的星河有多深

不过……身躯软软的，像是融化在了他体内

很容易就抱起来，把她慢慢放到床上，他长叹一口气，叉着腰看向窗外

月光清寂——原来，被需要的感觉是这么踏实的吗？

也许自己也有点醉了？是因为感受到她呼出的气体了吗？

再往后……他回忆不起来了

窗帘鼓鼓的，除却被他身体挡住的一部分

看起来像是被怀抱其中，他闭上双目，似在养神，面部表情没有波动

只可惜，脸板着却并不影响心里的澎湃——和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面部表情的严峻是为了使心底防线高筑，封禁在心内的是欲决堤的洪水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次的月下漫游……如果那天也下了雨，会如何？

在暴雨中……也许，他会想回去，也许会执意在雨中行走，但她一定会劝自己先带一把伞

她无需顾及成片成幕的雨丝，只将伞向他这边偏移……因为，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人同她这般，爱着他自己

但他依旧想要执拗下去，美其名曰“尊严”

而她走了，再没人劝得动他了

就是不知道……旁榭那小子怎么样了？

还有钟荷，明明也只是清醒地恍惚了几天，竟然连他们叫什么都有点忘记了

突然有点想听音乐，最好是纯净、舒缓些的音乐

耳边出现的旋律有一些熟悉，是小提琴？过了一阵，似乎又变成了钢琴

又一小小会儿，两种乐器曲子毫无察觉地融化，交织，再成形，已经浑然融为一体，像她曾经喝的那小罐酒

乐从窗外随风而来，缓缓注入身心，填补空缺，极小幅度地冲击着他的泪腺

他还是忍住了，于是又从另一只耳朵里缓缓流出

也许，我们不必以手抚膺，长叹倚岩，不必疾马长鞭，星夜来报，请把手放在你的左处胸口上吧，感受一下。那一下下的是为谁而跃跳；那一阵阵的是因谁而散发。请不要过度依恋虚妄的“她”——这也曾是“她”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