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磷召出。
寒雪尽一声厉喝:“还不现身!”
狗:“………”
鸟:“………”
寒雪尽冷哼一声:“………很好。”
他抬起手双指并拢,指尖凝聚灵力,隔空快速画了一道符,最后,凌空一点。
“妖魔丧胆,精怪现形,破!”
一道咒印落下,登时爆发出一阵夺目耀眼,亮如白昼的白光,整个大殿被白光覆盖,就连缝隙都被照亮了。
寒雪尽则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的盯着光亮的来源,片刻后白光渐敛,逐渐变弱,最后直至消失。
狗:“………”
鸟:“………”
它们竟然毫无变化,这狗甚至还歪了歪头,神情疑惑,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寒雪尽。
怎会如此?
寒雪尽眉头蹙起,墨磷收回,化成星光点点,最后消失。
他抬起手难以置信的瞥视自己的掌心,又看向它们。
莫不是猜错了?
不,他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绝不可能是普通动物。
不然怎会破了静雪阁的结界而他本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那这两个家伙的法力是得有多强……
不及思索,那只金色的鸟挥动翅膀,翩跹而来,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唤。
“你想说什……”寒雪尽话未说完就瞳孔微缩,登时醍醐灌顶。
他明白了,他们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说不了。
是什么原因?
灵力太弱?
寒雪尽从乾坤袖里取出一张转灵符,灌入灵力,符咒慢慢悬起,浮于半空,他垂眸阖眼薄唇一张一合,喃喃念出一段咒语。
一双冷冽的桃花眸骤然睁开,凌空一点,符咒登时窜起火苗自燃,烧成齑粉。
而后化成两缕金光,嗖的一下钻进了它们的体内,在它们吸收了一些灵力,通体散发淡淡金光。
狗:“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鸟:“我看也是,怎么笨成这个样子,老子就是本尊,还现形,现什么形?”
狗:“他这样对哥哥,我今晚说什么都要在他头上拉屎!”
鸟:“对,他死定了!”
寒雪尽:“………”
他们并不知道寒雪尽已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依旧喋喋不休。
鸟:“要不我们把他带走吧,这人怎么看都不靠谱。”
狗:“他现在好重,我拽不动,还是先在他头上拉屎……”
寒雪尽忍不住打断他们:“你要在谁头上拉屎?”
狗猛的一怔,有些震惊:“……他能听见?”
鸟:“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再骂一句试试?”
寒雪尽:“???”
狗:“……狗日的寒雪尽!”
寒雪尽额头青筋冒起,面色如灰,沉声道:“你再出言不逊,我便将你挫骨扬灰。”
那狗显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贴墙:“我操,鸡兄,他真能听到,怎么办?”
那鸟不乐意了,扑腾起来就往它脑壳上啄,边啄边叫:“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老子,是,凤!”
那狗吃痛,四处逃窜:“是是是,凤兄,那现在该怎么办?”
寒雪尽没耐心看他们在这胡闹了,宽袖一挥,往椅子上一坐,厉声道:“你们究竟有何目的?”
一狗一鸟停了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鸟飞上前来,栖息在他的膝头,仰头与他相望,虽身躯只有鸡蛋般大小,神色却天不怕地不怕,气宇轩昂神气得很。
鸟道:“我们并无恶意,若不是恩公遇难,又怎会被迫现形?”
恩公?
寒雪尽偏过头看向床上的沈月尘。
“那你们是如何破得了我的结界?”
小奶狗走了过来,在他脚边停下也仰起头道:“我们并未破过长老任何结界,我们为何在此,长老应当心里有数。”
“………”寒雪尽回过头来,对上那只浅蓝异瞳,双眸微微眯起,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奶狗接着说:“总之,此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如若长老不想要,那便还我,我虽未修炼成人,但我定不会叫他受半点委屈。”
虽然态度坚定,奈何它只有个瓜大,此话从它口里说出,多少有点滑稽,若让白柳程看到这一幕肯定捧腹大笑。
寒雪尽定力好,神色竟无半点变化,依旧淡然置之,冷若冰霜。
“这是在威胁我?”寒雪尽问。
“正是如此。”自称凤凰的鸟双眸眯成一条线。
要带走沈月尘?
他求之不得,本就是白柳程未经同意强塞给他的,现在居然有人说可以把他带走。
呵呵。
也好,他正有此意。
毕竟这家伙把他本来清闲雅致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让他在众弟子面前丢尽颜面,还把他花圃的花尽数弄死了,最珍贵的那朵……
给…师尊。
耳边忽然响沈月尘虚弱至极的声音。
“你当我无心门下是客栈?想入就入想走就走?”
小奶狗跟小凤凰都怔住了,登时露出惊愕之色。
寒雪尽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什么意思?
他不打算放人?
可他分明是不喜欢沈月尘的。
怎会如此……
不及思索,寒雪尽冷清的声音又从上方传来:“就凭现在的你,拿什么护他?”
一针见血,两者登时哑口无言。
寒雪尽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他说的对,现在只凭一只狗,一只鸟拿什么护着日渐长大的沈月尘?
它们灵力低微,修为散尽,就连句人话都说不出来。
比起筑基已稳的寒雪尽,不,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它还是硬着头皮,咬牙切齿道:“那也好过,被你这样对待!”
“啪”一声,他一拍桌呵斥道:“你能知道什么,那株………”寒雪尽有些失态了。
他连叶思甜都没告诉的事情,那就更没必要告诉这一狗一鸟了。
寒雪尽偏过头,态度微微软下,还是解释道:“今日是我昏了头,以后绝不再有此事。”
人要脸,树要皮,给了台阶就要下。
小奶狗静默片刻,起身正欲离开:“鸡兄,走了。”
小鸟很难得没有反驳他,扬起两只小得可怜的翅膀,飞过来栖息在它的狗头之上。
直到门口,小奶狗才依依不舍的回头看向床上的沈月尘,眸底眼波流转,宛若星辰,银牙咬碎,一狠心,还是别过头,边走边愤愤道:“若还有下次,我一定,一定要你命!”
说罢迈着四肢小短腿纵身一跃,跨出结界快步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寒雪尽这才起身,汇聚灵力宽袖一挥,落下一层薄薄的白纱替代了殿门,隐去月色。
再一转身,殿内的烛台尽数熄灭,只留一盏,散发着微弱又温和的暖光。
他来到床榻边俯身坐在了床榻边缘,静静的看着睡梦中的沈月尘,双眸流露伤感之色,喃喃发誓道:“不会有下次了……”
沈月尘肤色白皙,睫毛簌簌,眉头微锁,脸颊因为高热而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看着很是不安。
寒雪尽深出关节分明修长的手,手背轻抚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依旧滚烫。
他双指并拢反手点在沈月尘的眉心,指尖散发出淡淡的蓝光,他缓缓渡入一些缓解高热的灵力。
沈月尘吸收了灵力,眉头逐渐松开,但身子却微微颤抖,浅绯的双唇一张一合,呢喃道:“冷……”
寒雪尽一声叹息,除去了外袍,白靴,只剩中衣,钻进了被窝,侧卧着,轻轻扶起他的头,让他枕在了自己的臂弯,另一只手拉过被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沈月尘翻了个身,面朝寒雪尽,就这么蜷缩在他的怀里,鼻尖抽动,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什么令他安心的味道,颤抖绷紧的身躯终于放松了下来,一只手不安分的搂住了寒雪尽的窄腰。
寒雪尽也没跟他计较,给他盖好了被子就轻轻搂着他,两人挨得很近,沈月尘浓密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视线往下,精致挺拔的鼻尖上那颗小小的黑点格外夺目。
挺好看的,还是不点掉它了吧。
再往下,是微微张开的绯色柔唇……
铁面无情的无心长老又没忍住,垂首啄了啄,而后额头抵着沈月尘滚烫的额头。
折腾了一天,睡意铺天盖地的袭来,裹遍全身,寒雪尽终于合上了眼帘,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