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巳时了,楚桓难得睡的这般安稳,慕沉雪却在将近卯时才入睡,待他醒来之时楚桓已经不在榻上了,榻侧那旁还是温热的,应当是刚起身不久。
大殿外,楚桓端着一盆热水和一些糕点正往台阶上走,忽地,被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从身后抱住。
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天可怜见,一副受了偌大委屈的模样道:
柳依依楚公子,奴家终于又见到您了!
楚桓回过头,看着那花楼穿着的女子,一眼便认出了那女子是欢意楼的柳依依,那股厌烦恶心的感觉立马浮上心头。
黝黑阴暗的眸子从那群当值的侍卫脸上一扫而过,沉声问道:
楚桓谁把她带进来的?
王五自觉大事不妙,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抱拳答道:
侍卫王五……回将军,她拿着您的贴身玉佩,说有要紧事找您,卑职便带着她来见您了。
楚桓神色骤变,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变得分外冷峻,眉宇间透出一股子严肃和凝重之色。
他心怀不安的问道:
楚桓什么玉佩?
柳依依松开了他,从袖袋里摸出那枚雕刻着桓字的翡翠狐形玉佩,走到楚桓面前跪下,把玉佩放在掌心里摊开,哭哭啼啼道:
柳依依将军您忘记了吗?这枚玉佩是一年前你与奴家欢好之时亲手赠予奴家的,说是待你行军归来便八抬大轿迎娶奴家过门,可是奴家等了你一年都未有音讯,如今又被欢意楼的妈妈扫地出门,奴家实在是无处可去,只得来投奔将军您了!
楚桓把食盒与木盆递给王五,拿起那枚翡翠玉佩细细打量了起来,这狐形玉佩是两年前慕沉雪亲手送他的,他特意命人在那狐尾上刻了一个红豆大小的雪字,若是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可是这玉佩在一年前便丢失了,如今又为何出现柳依依手上?
他把玉佩收入怀中,满眼的轻蔑之色看着她:
楚桓我与你那一夜不过是场意外,你既是做皮肉生意的,应当明白逢场作戏这句话。
柳依依不死心抱住他的大腿道:
柳依依楚公子,我不求您明谋正娶,只求您让我留在您的身边伺候你,哪怕是做个贴身侍女我也是愿意的!
楚桓被她哭的心绪烦乱,又不想在慕沉雪面前杀人,只想赶紧打发了她去,于是不耐烦的吩咐道:
楚桓贺朝,给她些银两,送她出宫去!别让我再见到她!
侍卫贺朝是,将军。
贺朝拖起柳依依直接往宫门外走。
柳依依边哭边喊道:
柳依依楚公子!奴家是真心爱慕您的,求你让奴家跟在身旁侍奉您,楚公子!
嚎哭声愈渐远去,楚桓将那烦躁不安的情绪一扫而空,如逢大赦一般,端起那糕点继续往殿前行去。
贺朝把柳依依一路拖到了宫门外,扔给了她一袋银子,肃声道:
侍卫贺朝别嚎了,爱慕将军的岂止你一人,若是人人都如你一般,这护城河的水怕是都要换成那污血,今日将军不欲杀你,拿了钱财速速离去,莫要再来扰他清静。
柳依依掩起袖摆蜻蜓点水似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对着贺朝福了福身,娇声细语道:
柳依依奴家记住了,多谢公子提醒。
待贺朝离去后,柳依依那副风尘做派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面若冰霜的神色,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世家小姐的模样。
她步伐如风,行至一处风雅宅院内,对着那个院中石凳上背对着她饮酒的男人微微屈身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
柳依依主子,楚桓并未对那一夜的事有所怀疑,只是他仍不肯将我留在身边。
似是料到一般,男人并未接话,手指轻轻摩挲着白玉杯的杯身,那清冽的酒水中,映出一个美如冠玉的男子,他眼神柔情似水,看着那酒水中的男子目光中满是宠溺之色。
慕沉雪被殿门外那哭嚎声闹得困意全无,几人的对话声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一阵厌烦,索性被子蒙头,继续装睡。
楚桓推开殿门,端着木盆走到了妆奁前,把那木盆与食盒一同放下,又行到了慕沉雪榻前。
挑着尾音道:
楚桓殿下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