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夜

“这都过年了，你们还不休假啊。”我问老曹，我跟着回去的时候正巧又碰见他，我撒了个谎说今天放假了

老曹顾着看文件，没空理我，“你要是真没事干就去找李响，晚上让他带你去吃饭，上面正打击犯罪集团呢，我哪有空休假。”他拿着安欣和李响的个人资料仔细对比观摩

行吧，我还是自己去玩吧，以后上不上大学的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好好学，就是...以后可能也当不了警察了

别说接班了，我连个警局保安都混不上，谁让老曹的徒弟们都太优秀了呢，我一个也比不上

我回到大厅里坐椅子上扣外套下摆的线头，都在忙，就我一个废物不知道该干什么，又帮不上忙

要是我爸早生我几年多好，我现在就能帮他们了，不过也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的，都是公职人员，还非得生个孩子，自己又没空养，小时候就把我丢给爷爷奶奶，直到现在也不怎么关心我，我又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同学都知道我家里人都是警察，也不愿意跟我掺和太多

阵阵匆忙的脚步从楼梯上传来，伴随着李响和安欣的招呼声

“米粒儿你自己玩我们出去办个紧急案件！”安欣抬手和我打个招呼就跟李响去开警车了

我刚站起来连句话也没说上

我就知道我不该来打扰他们，可我还没上楼呢，他们又走了

算了，我去找张彪

李响跑出大厅里又想起来没跟我说话，他又赶紧回来安慰我，“我们处理好了马上回来，晚上咱们一块出去吃饭，等我们，别回家了啊。”用力揉揉我的头发就去追安欣了

张彪在楼上听着安欣喊米粒儿了，他想着下楼来看看我是不是还在这

“怎么不上去找我。”偷偷摸摸从我背后绕过来揽住我的肩，瞧我这样子就知道又是曹闯在加班，“没办法，我们都在加班呢，这不又接到报警的，安欣李响去处理器了。”

我没说话

“一会就回来，别担心。”他晃晃我肩膀

“我才不担心他们。”说不担心是假的，每回安欣办完案子都是一身伤，一点不要命

张彪看我失神的望着警局大门口，“这个是邻居报的警，就是邻里之间打架闹事，没别的，别想那么严重，咱也不是天天办命案不是。”

“那你先跟我扫雷去。”我靠着张彪跟他上了楼

我坐靠椅上，张彪站我身后把我圈在他怀里

张彪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在工作上很较真，有时候会不顾曹闯的面子，搞的安欣下不来台，我也知道张彪很羡慕李响和安欣同出同入的

他身上的味道和我一样，我喜欢用玫瑰味的香水喷屋子，上次他说好闻就他送了一瓶，“你现在还喷那个香水呢。”我问他，应该早用完了吧，他怎么味道还和我身上的一样

“我每次来你都跟我一个味道，我都怀疑咱俩快成为一个人了。”我随口一说

他嘿嘿憨笑两声，“我不怎么用，还有半瓶呢，就偶尔在家里喷几下，况且我天天在这儿也不适合喷香水。”

嗯，说的挺对的，好像当警察确实不适合带什么香水味，想想穿着一身警服带玫瑰味....好像有那么一点儿骚

哈哈哈哈我想着想着笑了出来，结果扫到一个雷

好不容易的扫了大半的图就这么没了

“哎呀你怎么回事！”张彪捶捶桌子，抢过鼠标又开了个图

其实他只有在周六日才会喷几下香水，但只是简单喷几下，要是跟我一样，那一瓶早就没了

他自己在家时也会在卧室里喷点，让屋子里盛满玫瑰花味，就跟他第一次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慢点...”我看的着急，他扫那么快干什么啊

“别在这...”我忍不住上手

我的右手一下子按住他的右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就着他的手移动鼠标让他点击

“你愣什么，点这个呀...”我拍拍他的手背让他动动食指按鼠标

“哦...”

我感觉到脑袋上方的人呼吸声突然变的绵长而缓慢，反应还有些迟钝

李响和安欣带拍完片子的高启强回来就看到我俩在玩扫雷

安欣伸长脖子往我这边瞅瞅，“我以为你回去了呢，你俩玩什么呢。”他眼尖的发现张彪状态有些异常，搁平时张彪肯定得回他几嘴，但现在张彪没反应

“不就是玩个扫雷吗...”安欣看张彪玩游戏玩的还当真了，“又不是真雷，你那么认真干什么。”他看张彪认认真真的盯着电脑一动不动

我也从张彪的胳膊上方伸长脖子往后看，“都回来了啊，没受伤吧。”

李响抬起下巴示意安好

我算放心了，踏踏实实的扶着张彪的手扫完这一局

“你们怎么还带了人回来啊...”我看着满脸伤的男人有点害怕

他肯定是跟人打架了，我一直都害怕打架的人，不是说我之前的那种打架，我那是小打小闹揪揪头发，他这是真实伤害

他脸上的红肿和白色纱布我看着都心颤，卷卷的头发上有些灰尘，手被拷住也没洗，还有血在手背上残留

我犹豫的看看他，又看看安欣，“你们不带他去洗洗手吗...”我知道安欣也心软，和我一样，看到这样的伤心自然就偏向他了

“得先去做笔录，谁叫他打了人。”李响给我解释现在还不能带他清理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但那个卷发男人朝我笑笑，这个笑容看起来既落魄又卑微

我心里看着着实难受，我躲到安欣身后，偷偷跟安欣讲话，“今晚不放他回家吗，这都已经九点多了...很晚了。”

安欣无奈撇嘴，“你得问李响，我也想让他回去，都说了今晚咱们一块出去吃饭，但是现在不得不耽误了，你看怎么办嘛，不能把他单独留审讯室里吧，多可怜。”

我也点点头，“是啊，可是你们都答应我了。”我不高兴

我不仅不高兴，我还为那个受伤的男人难受，大过年的还要被带警局里，还受那么多伤，都没人来看他吗

本来我跟张彪玩扫雷玩的挺开心的，但是看见这个男人，我就高兴不起来了，他比我还可怜呢

我好歹有家人在这儿，也有这群叔叔陪着我闹，哪怕回不了家吧，能跟熟人在一起过年也挺好，但是他...

“响哥，快点弄完让他回家吧。”我跟响哥求情，我知道一个人在陌生地方的不安和落寞感

李响也不想这样耗着，“我也想啊...但是这...”他上面没法交代啊不拘留

张彪在一旁垂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有些失神，李响也没指望张彪能过来配合他工作

“算了算了，你跟我来，别在这吓着她了。”安欣知道我躲他身后是害怕，我不是个胆大的孩子，遇到这种一看就打了狠架的人就害怕，而且我不喜欢别人打架，真正意义上的受伤的架

安欣走之前让张彪看好我，说今儿晚上让我在警局睡，“我们争取早弄完，实在不行就叫个人送饭过来。”

李响到了审讯室还问安欣，“要是师母回去了呢，怎么不让她回家。”

安欣想想还是觉得别让我回家了好，“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师母不知道明天有多少手术要安排，回去也见不着人，让她一个人回去多不好。”

“不如在这儿热闹些，也都是是熟人。”安欣想，还有张彪呢，也不知道张彪这么晚了不回家还在这干什么，今天可没排他晚班

“唉，都别浪费时间啊，你也看见了，孩子一个人在这儿等我们下班。”李响让高启强赶紧老实交代打架原由

“你们也有孩子啊，她看起来比我妹妹还要小几岁。”高启强还是那样笑笑，哪怕嘴角都淤青了也还是保持卑微的姿态，可能是他卖鱼这些年习惯了

“什么什么孩子，你孩子，不会说话。”安欣赶紧回高启强几嘴，他哪能生出来那么大的孩子

“你啊，拍马腿上了吧，那可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师傅家的，来这儿找我们吃年夜饭，到现在都没吃上呢。”李响拿笔指指高启强，让他赶紧说

“别浪费时间，都好好交代清楚，咱们是能放宽的，明天一早准放你出去。”李响拿笔纸等半天了

“不是，明天早上才能走，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呢，都等着我回去做饭呢，他们一年也不回来几次。”高启强有点着急，一听明天早上才能回家，他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家里那俩了

“你以为就你有家人啊，我们俩不也在这陪你吗，刚才你也看见了还有俩人等着我们呢，谁不想回去啊。”李响也觉得闹心，谁知道都该下班了又有人报警，还是邻居纠纷，这种事最不好办了

“能不能让他今天就走啊。”安欣认真询问，他是想让高启强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完成后面的手续，只要今天把笔录做完就放他走

“规矩规定的，安欣，我就不急吗，我也急，那也得遵守规定，师傅知道了又得写报告给上面又要批斗咱俩的，你受得了吗。”李响转过身打算跟安欣好好解释清楚，让安欣认清现状，别总同情别人，打了架就该负责

“我能承受。”安欣回答，他就想赶紧走，也放高启强回去跟家人过年

“我...”李响也想走，但是他们不能让任何人钻了空子

“去去去，一边去，要不你叫张彪过来，得有个人在旁边审问。”李响想把安欣赶出去，安欣跟我一个熊样，怕别人受伤，怕老实人受委屈，总想着给京海一片蓝天

“他肯定不来....”没办法只能坐好了审问高启强

我坐回椅子上时张彪问我还玩不玩

“不玩了，玩不下去。”我还想着刚才受伤的人，他带给我的冲击太大了，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触目惊心，我仿佛感同身受一样

“同情心使然，你是太善良了，但他打架了是事实，等他们审问完了问问去不就行了。”张彪看出来我在想那个受伤的人

张彪蹲在我腿边抬头看我，把我的脸扶正跟他对视“被打的是很惨，但有时候也要看他值不值得可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