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克，对吗？”
医院里，医生艾米丽.黛儿坐在诊台前，盯着眼前神色呆滞的红发男子。
“嗯。”如果不是裘克应这一声，旁人或许会以为这是个聋哑人。
他还异于常人的一点是——他的左小腿消失了。那里是一个可怖的鲜血淋漓的断口，骨头和撕裂的肌肉触目惊心。要是常人，大概早已经晕过去了，但是这位裘克先生一直保持着嘴角下垂的悲伤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就好像，这个表情被缝在了他脸上。
“额，你这个腿只能做手术了，有家属能签字吗？还是你自己……”艾米丽被裘克异于常人的忍耐力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付。
不过好歹她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医生，于是她一边下达指令让人准备手术室，一边把裘克放上轮椅推过去，一边开始做手术准备。
手术很快就开始了。艾米丽在助手配合下，缝合了断腿处的伤口，并且接上了一段金属假肢。
输了大量血之后，裘克的面色终于从苍白如纸变得红润起来，有了几许生命力。
………………
晚上，艾米丽结束工作，回家之前去看望了她的病人裘克。这位先生坐在黑漆漆的病房里的病床上，直直地凝视着窗外的星空，手里摆弄着一个类似火箭的玩意。窗户使他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
“喂，艾米丽，你不知道吗？这家伙是月亮河公园有名的那个哭泣小丑，整天抱着个火箭乱窜，倒确实符合他的身份。”
这名说话的医生笑了笑，走远了。
艾米丽推门走进病房。
裘克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
“你好？”艾米丽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嗯？”裘克犹疑地转过头，脸上还是那种悲伤的表情。
“你还好吧？”艾米丽询问道。
“嗯。”裘克转过头去。
“你介意我开灯吗？”艾米丽不太习惯黑暗的环境，想要开灯。
“希望不要。”裘克说出这种表达自己想法的句子时语气软了不知多少倍，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想法很少被人接受，失去了表达自己想法的勇气。
“嗯，那好吧。”艾米丽重又坐会床边。“你的家人为什么不来看你呢？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他们……”裘克陷入了沉思，随后把头贴在火箭上，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他们的摇钱树而已。现在我没了一条腿，失去了价值，他们自然不会再管我了。”
“对不起……”艾米丽赶忙补救裘克悲哀的情绪，“我不是有意……”
“嗯。”裘克再次转过头去，仰望着星空。
眼见已经没什么谈下去的可能性，艾米丽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谢谢你。”
走到病房门口，裘克突然又开口说话，“很久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话了，哪怕一句。”
艾米丽没有说话，但是她向那个背影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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