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最后，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和其他班级有纠缠，事情比较严重。”

“严重？什么程度？”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石子，讲台下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问道。

“有人失踪了，没找到尸体。不过在那人的物品里找到一张纸条，揉得皱皱巴巴，纸质很差，上面用黑色碳素笔写着‘暗礁’。总之大家千万小心。”徐艳茹顿了顿，“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班长，其他学校的物资和咱们学校相比会不会更充沛？”

“不会，其他学校的物资已经被撤走，以后的物资就是上层根据情况进行合理分配。”

“那武器呢，咱们班现在的分配是什么？”

徐艳茹在一沓纸里翻了翻，找出一张名单：“在其他班级离开前，原巡逻组成员可以分配到一把机械枪，其他人暂且没有计划。”

孙秦扬并没有加入讨论，他把纸条拿出来握在手心里，渗出的汗液把皱巴巴的纸条浸得更加粗糙。展开纸条，手指不自觉地按在两个墨色的大字上，跟随着笔画描绘那两个愈发陌生的字眼。

“暗礁……”几近呆滞的孙秦扬没有注意到敖铭远的目光。他伸出手轻轻扯走纸条，握住那双颤抖的手，在惊讶的目光里，敖铭远没说话，只是坚毅地点了点头。

“会没事的。”

身旁的讨论还在继续，嗓音起起伏伏，时高时低，让人头晕目眩。然而，嘈杂声里，似乎有其他人加入进来。然而直到徐艳茹紧皱着眉头走进走廊，透过门缝看见她伏在窗台上向下注视，孙秦扬才意识到，外面出事了。

踏出教室，声音变得逐渐清晰，一群人围在操场上对骂，很快有人随便揪住一个看不惯的人开始动手。有人似乎在拉架，但很快，人群像潮水一样纷纷一圈圈围起来，对着目光所及之处的人拳打脚踢，呐喊和哀嚎伴随着丧尸群干呕般的嗓音，在操场上一圈圈荡开。

“不用去调和一下，提升提升威望？”樊思奇走过来。

徐艳茹撑着窗台，头发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一丝奇异的光：“怎么调和，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中间让他们不要再打了？”

“一群傻子，和他们永远不会摆出一副好心的样子阻止他们任何可笑的行为。”徐艳茹关上窗户，外面的声音似乎小了些，“从那些墙被搭建起来的那天起，我们和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任何联系。维持表面形象装个合作是给他们面子连根线，现在线断了，我们独善其身，不用管他们。”

樊思奇抿了抿嘴角，盯着眼前这个有点陌生的领导者：“你真像一个疯子。”

徐艳茹缓缓开口：“无所吊谓。”

“无所吊谓？的确是，现在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许逸帆忽然凑过来。

“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你没选坏消息。”

徐艳茹撇了撇嘴：“那坏消息呢？”

许逸帆指着窗外：“刘浩毅带着几个人溜出去了。”

“什么，溜出去了？”徐艳茹扑到窗台边，果然看到有四个小黑影子绕到展板后面想要绕过去，“奶奶的，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他妈乱跑，真嫌自己命大啊这群崽子。”

“看着好像没事啊，他们从那躲应该不会被看见。”樊思奇观察片刻后说。

然而不知从那个角落里忽然涌出几个班级，混乱的中心已经由操场分散开，目光所及之处活跃着疯狂的影子，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互殴的圈正在一点点缩小，中心是四个人藏着的地方。徐艳茹狠狠朝着窗台捶了一拳，荡起一片灰黄的尘土。

“直接上家伙吧？”许逸帆把头往屋里偏了偏，一脸幸灾乐祸。

“上，上上上。”徐艳茹观察了一会，最终面色阴沉地点点头。

许逸帆双手插兜，还没走进门框里，就听见徐艳茹肉痛的声音：“别上太多，四个够了。”

操场的另一边，王鑫照着刘浩毅背上来了一拳，朝地上啐了一口抱怨道：“都是你害的，非要拉着我们跑出来，这回走不掉了。”

池浩然很没有立场地附和：“就是。”

“你就是什么就是。”刘浩毅压低嗓门怒道，“你说能溜咱们几个才出来的。”

“不管，就是你的错。”

“哎哟我……”

刚才站在一边默不作声侯铭泽打断了三人的推卸：“额，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要不跑吧？”

“跑不掉了。”刘浩毅回头环视身边的人群，“刚才这边还没人，这场超级群架肯定是有预谋的，无论哪个方向能看见人，咱们一跑马上就会被抓到。”

没有人继续接话。吵嚷声一阵接一阵地传来，地上躺着鼻青脸肿大口喘气的学生，四个人把目光朝向一个方向，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满脸血迹，一双脚从他脸上踩了过去，血肉模糊，眼睛脱离眼眶，无神地望向昏暗的天空。

“他们……玩的是命……”池浩然哆哆嗦嗦地回头。

“怎么办……怎么办啊……”侯铭泽向后缩了两步，脚腕一歪，跌倒在地上。

终于，一群人像疯狗一样向四人扑上来，刘浩毅的眼镜摔在地上，只能看见黑暗的人群里挥舞的白色拳头。人多势众，四人无力反击。拳头落在身上带来钝钝的痛感，手腕酥软用不上力，鼻梁上不知道遭受多少攻击，一种酸涩的痛感。

“草，要死了……”

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失，刘浩毅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