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哦,他的自由鸟……生命里不可多得的奇迹,在难熬日子里逆光翩翩而来,从很久以前就占领了他的心,赋予他的童年缤纷色彩。暄清对觅心是有点嫉妒的。她没有像他一样经历撕裂灵魂的可怕噩梦。因此她可以无所畏惧地闯荡,满怀热忱、敢于尝试,乐此不疲地寻找生活中的乐趣。她让他看到了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
暄清知道她爱他,可她不会只爱他。她爱着世界。她的目光和笑容会分给其他人,他的自由鸟偏偏那么想要让大家都看见她。这个污浊不堪的世界有太多东西会伤害她,有太多人不明白她的好。他才不忍心看着她横冲直撞陷入险境。他想要紧紧护住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她只要幸福快乐地活着就够了。
她到底为什么爱他?她真的爱他吗?还是仅仅爱着一个幻象?他真的配得上她吗?如果这似水柔情、如梦佳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这可怎么办啊?暄清无法承受失去他的自由鸟。她自比点燃油灯 照亮暗室的火苗。但在他看来她就是太阳,她是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他真的能看透她吗?他能永远留住她吗?暄清对心理学钻研得越深入,就越难抵制“把控人心”的巨大诱惑。他忍不住像个卑鄙的间谍一样去窥视更多,心怀内疚不断试探他的自由鸟。他想看清她的最深处,知晓虚假的她和真实的她,揭示她的全部美好与丑恶。
他能否运用心理学技巧诱导她做出符合预期的反应?潜移默化地控制她,按照自己的需要改造她。使她离不开他,就像他离不开她一样。——这种感觉多么美妙啊!她会识别他的诡计吗?他的自由鸟太单纯了,根本不懂得设防,毫无保留地把心向他敞开。
心理学真的可以诠释复杂人心吗?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人区别于其他人成为自己?忒修斯之船的难题,似乎永远无法解答。暄清好像很了解觅心,又好像对她一无所知。他无法用空洞的理论来对他的自由鸟进行分析说明,把她拆分为一个个标签符号。心理学是供人探索心灵时参考的标准,而不能用来框定一个人。人心不似科学规律般明了客观,不是输入变量就能得到结果。林觅心是什么样的存在?任何言语都不足以用来描述和形容她。林觅心只是林觅心,独特的、不被定义的林觅心。
暄清多么希望自由鸟只属于他,可是自由鸟属于她自己。他不能折断自由鸟的翅膀,她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囚禁于方寸之间,生机与活力被剥夺,这样的她还是她吗?暄清害怕变成父母那样的人。他是泥潭里的一股清流,他要打破那个诅咒。因此他极力扼杀任何操纵别人的苗头,哪怕这让他百爪挠心、火烧火燎。他只有尽全力做温柔体贴的完美恋人,实现她对爱情的所有期盼,这样她就会留在自己身边久一点。
清脆的呼唤声把暄清从遐想拉回现实,他抬眸望见觅心穿着沾满面粉奶油的围裙蹦蹦跳跳地从厨房跑出来扑向他投怀送抱。女孩笑眯眯地搂着暄清的脖子往他嘴里投喂试验成功的点心。“谢谢觅心,超级好吃——”暄清舔舔嘴唇,笑着抱起人形粉扑似的小姑娘转圈圈,蜻蜓点水般啄去她脸颊、鼻头和嘴角的果酱。“还是觅心的味道更好……”他边逗弄觅心边擦去她发间的奶油,心满意足地看着女孩羞得面颊飞起红霞朵朵。
觅心突然收起兴奋的神情,呆呆看着他眨眼小声问:“暄清会离开我吗?”她的语气流露迟疑与不安。世事变化无常,觅心并不相信什么“永远”的承诺,但她还是会反复向暄清确认这个问题。
“我不会离开觅心,我会永远陪着觅心。”暄清勾唇轻笑将他的自由鸟揽入臂弯抱紧,凑到她耳边温柔而笃定地说出她想要的答案,就像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算了,别想那么多了,他不在乎。只要有她在身边就好。
“我爱你,我的自由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