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海真真的为我们准备了十个小菜,三个小汤,还有许多甜点,每一道都令我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都咬下来。我一边咀嚼着香喷喷的肉丸,一边赞叹道:“美味,美味,堪比五星大厨!”
“什么是五星级?”温烈挑了挑眉毛。
我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这是什么情况,她又说错话了!“五星饭店,就是最好的饭店,也是最贵的饭店,这里是我们的饭店。”
“这是你老家的话吗?”闻烈扯了扯嘴角。
“额,不,不是,”她看了萧海真一眼,欲言又止,“是,是我叔叔老家的传说。”
“噢——”闻烈眉毛一扬,“伯父的来历?”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我尽可能的把话说得更远一些,说:“他来自西藏,来自西藏。”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疑惑。
我抓住机会,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我不是文家的人,而是海真的厨艺太好了。
“慢点吃,别呛到了。”
我激动涕零地伸手去拿,却发现她的手腕上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我大吃一惊,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爱怜地问道:“痛不痛?”
萧海真接过,想了想,笑道:“我记得那时候好像有点痛,不过后来就不痛了。”
“是谁干的?”我把一块大龙虾放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你要吃饭就好好吃饭,别多嘴!”温烈没好气地插了一句。
我飞快的将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疑惑的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文烈,又看了一眼萧海真,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当年,小烈与小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相依为命,小烈曾向小真保证,会永远陪着她,永远不会离开她。小烈进了帝都,在这个繁华的世界里迷失了自我,爱上了另一个人,一个皇室的公主?大家闺秀?花街的妓女?小白脸?不管怎么说,她都背叛了自己的爱情。小真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冲击,一气之下,竟自割了自己的手腕,所幸得救。小烈心中有愧,自那以后,便一直悉心照料着小真。
“啪!”的一声脆响。我被狠狠地砸在了额头上,疼得我一跃而起,泪流满面地瞪着他。
“你这家伙,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闻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还要吗?
“吃吧!”必须的!我赶紧坐下,继续吃。
“哦,小宝,你的饭量可真大。”海真说道,他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赞叹,反而带着一丝惊讶。
“正因为如此,林府才会让他做嫁妆,否则,怕是养不活。”二公子阴阳怪气道。
我瞪了他一眼,不过在食物面前,我还是不搭理他了。
海真轻笑一声,向闻烈道:“稍等片刻,我有一份今日刚到的礼物要送给你。”便站起来,往外走去。
闻烈在我旁边坐下,习惯性地用两个手指托住我的下巴,让我的脸对着他,说道:“这是一团粘乎乎的汤圆,糊住了你的脸。”
“唔?”我刚要抹去,闻烈的脸已经贴了上来,他的舌头已经舔到了我的嘴唇上。
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闻烈皱眉道:“笑什么?”
“不是,呵呵,我就是想到了一个关于清朝末年的故事。”
“满洲人?这是怎么回事?说说看。”公子吩咐。
“不,不是清朝,而是一个王朝,它的开创者受到了丰厚的奖赏,他们的后人变得懒惰起来,一代又一代地挥霍自己的财富,直到它的末年,他们才变得一贫如洗,但这些人却不愿意干活,而是背着鸟笼,拿着一块煎饼,在茶楼里喝上一整天的茶。一日,有个弟子吃了一块烧饼,仍是饥肠辘辘,见饼子上的芝麻掉在桌子上,他寻思了一下,便用手蘸了点茶,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沾了点芝麻,便吃了下去。终于,有一粒芝麻掉进了桌子的缝隙里,再也粘不住了。男子想了想,有了一个办法。所以他故作沉思,片刻后大喊一声我想到了,然后一掌拍在桌上,将一粒芝麻从桌面缝隙里抖了出去。”
闻烈僵硬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过刚笑了两下,他就停了下来,盯着我问道:“你怎么就想起来了?”
我强忍着笑意说道:“二少爷,你要是还饿的话,也不用当着我的面,桌子上还有很多菜。”
还没等他说完,他就伸出一只恶魔的手,狠狠的捏住了我的嘴巴,还好我早有防备,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差点和正好走进房间的海珍撞个满怀。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啊。”海真手持一口大箱子,满脸笑容。
“桃子送到了吗?”闻烈满脸欣喜,飞奔过去,将盒子抢了过去,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打开,从中取出一把青口赤鞘长剑。
“要不要去后院?”海真道。
闻烈点了点头,便提着长剑,走到院子里的空旷处。在好奇的驱使下,我也拿了一些烤肉,跟在他后面。
一声轻吟,拔出了一把带着冰冷锋芒的剑,闻烈腾身而起,身影飘逸,剑光一闪,便似一片雪花,又似一片清风。就连我这个门外汉,也被她的故事深深震撼了,忍不住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武学。”
我旁边的萧海真叹了口气,说:“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让墨舞变得如此出色。”
另一个陌生名字,浮现脑海:“墨舞?”
萧海真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解释道:“这把剑叫桃曲,是我们文家和萧家的一把上古兵器。世间唯一能与桃花曲相匹配的剑术,便是伴随着桃花曲流传而来的墨舞。这把剑,唯有修炼了黑舞剑诀的人,才能使用。只是这一招极为艰难,稍有不慎,就会自残,往往只有一两个人能够修炼成功。我父亲,就是上一任的桃歌剑主。父亲不肯罢休,不断的逼迫我,有一次,我一个不小心,剑锋掉在了我的手腕上,鲜血淋漓,小烈拼命的按着,都没有止住,父亲很是害怕,就恩准了我,让我停止了修炼。”
“啊?”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伤口,“你怎么会有这么深的伤口?这不是找死吗?”
萧海真哈哈大笑,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真是愚蠢,明明还活着,为何要寻死?”
我气呼呼地撅起了嘴,我那可怜兮兮的爱情故事,像美人鱼公主一样,瞬间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闻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警惕的看着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担心我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是担心我和海真的关系太好,会让他受委屈。
“好的,”我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这是我的私事,不能告诉你。”
闻烈勃然大怒,喝道:“人都已经是我的了,还能瞒着我?告诉我!”
唉,这就是古代人的坏处,再怎么关心自己的属下,也会将自己当成自己的东西,就连闻二公子也不例外。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毛巾,递给文烈,说道:“我只是把小保桃歌剑的事说了一遍,并没有说太多。天色已晚,你还是先回家吧,不然,我可要担心了。”
闻烈怒视着我,一言不发的将桃歌剑插回了剑鞘,我趁机跑进了房间,把剩下的糕点收拾了起来。
一路上,闻烈清楚地表明了自家少爷的不高兴,车厢内的气氛十分压抑。我开始反思,作为一个自幼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闻烈对下人还是很好的,他从来没有虐待过下人,像我这种狂妄的人,他对我也是格外的宽宏大量,若是我还像前世那样肆无忌惮,只怕就是闻烈也会认为我仗着自己的宠爱目中无人。其实我也是靠着二公子对我的宽容,才能让我在太师和妻子的眼中,获得更多的自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像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年轻人,只能随波逐流,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二公子,您要不要再来一块?”我奉承道,表示自己是个下人。
闻烈冷冷瞥了他一眼。(上午不是还很开心吗?)
“那个,要不要来个鸡腿?”
………………
“要不要来一份甜点?”
………………
“炸丸子?”唐舞麟一脸懵逼。
………………
“脆皮蜗牛?”
“你的脑子里只有食物!”闻烈对我大喝一声,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了角落里。
哦,看来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我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躲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仔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说他不开心,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是海真在跟我低声说话吗?不会吧,我只是一个小仆人,连抢女孩子都比不过他,更别说是一个男的了,根本不会让他有任何的警惕。是不是觉得我不听他的话,丢了面子?不对啊,我又不是第一次如此嚣张,他不是一直都很享受这种感觉吗?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的是什么?海真这么一说。
我正在冥思苦想,却发现车子忽然停了下来,“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二公子怒吼道:“你这是做什么?”然后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到了半空中,他用力地揉了揉我的太阳穴。
“连坐骑都会摔,难怪有人说你是傻子!”从这句话中就能听出是谁说的。
“你这是孤陋寡闻!你知道什么叫惯性吗?没有人可以掌控,只有抓住栏杆!”我一想到疼,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他高兴不高兴,也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也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反正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什么情况?”闻烈阴沉着脸问道。
“你没看到么?我摔了一跤,你是不是很开心?”他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然后试图让自己的双眼恢复焦距。这不是说给我听的吗?
“启禀二爷,”那马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起码比我恭敬),“据说二爷是从北方边陲来京的,所以这条街暂时被封锁了,不让人通过。”
王爷?那可是皇子耶!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王子殿下!威廉王子,哈里王子,菲利普王子,他们也只是在电视上和图片上看到过,但他们都是白人。日本也有两个黄皮肤的,不过都不是很好看,起码没有我好看(当然是指上辈子)。
就在我努力的挠着脑门,想要一睹明朝亲王的真容是何尊容的时候,老爷吩咐道:“掉转方向,往顺兴街走。”
“等一下,能不能让我见见二皇子?”我轻声说道,还不停的眨巴着眼睛,想让他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
“二皇子是要回皇宫,而不是被关在笼子游街,你就是把脸贴在大街上,也见不到他。”闻烈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什么?为什么你们明代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王子殿下不是正在一辆敞开的马车里,对着人们优雅地招手么?”我嘟囔了一句,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前额又疼了,只好掏出一片芙蓉饼,想给它止一止。
“二殿下和你非亲非故,你找他有什么事?”闻烈给了我一个面子,说道。
我连忙将嘴里的糕点吞了下去,说道:“您是王侯将相,不明白普通百姓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像你这样的单身贵族,像你这样的单身贵族,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有一位公主名叫黛安娜,她就是因为被人追杀而出了车祸而去世的,真是可惜了。”
“噢——”闻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什么单身汉,什么车祸,都是用西藏语说的?”
“嗯,嗯,”好吧,好吧,一时半会很难改变自己的语气,让自己保持沉默,还好自己把自己的名字写成了西藏,要不然自己还真没办法改变主意。
“此话怎讲?”闻烈平静地问道。
“所谓的黄金单身汉,就是长得帅、有钱、有钱、有权,而所谓的交通事故,就是一辆车撞上了柱子,或者是一棵树,或者是与别的车相撞,或者是撞倒了路人,或者是掉进了水沟。”
“那么,”闻烈似乎对西藏语很感兴趣,马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你刚才摔倒的时候,应该是一场意外,而海真,也算是一位黄金单身汉吧?”
又是一头的黑线,他咬了咬牙,“算是吧,不过我的伤没出车祸这么重。至于海真,准确地说,他是一个新的好人。”
“新的好男人是什么?”闻烈坚持道。
“所谓的新好男人,就是有钱却很温和,很贴心,懂得尊重对方,会做饭,会做家务,从不随意装逼。”
“装逼是什么意思?”
“天哪,”我惊呼一声,“主人,不要再问了,好奇会害死一只猫的!”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