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归属于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来的?”
我的问题好多,但其实我最想说的是——你真的来了。
我松开了他,四周有人看着,我没有在意,只是看到他背后居然站着嘉柠。一个学校我们也很少见面,她是设计学院的,加上我最近泡在画室里,碰面次数少之又少。
意料之外的是,她身边站着方嘉铭,重点来了,他们还牵着手。
我惊讶地忘记了周时燃还在旁边。
“你,你们?”
嘉柠笑了笑,扬了扬手说:“就是这么回事,好啦,你们先聊吧,我们进去看美展。”
她和方嘉铭走过我身边。
“多陪陪他哦,为了给你个惊喜,大早上就把我叫起来,就为了个入校证明。”
我这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了。
“岁岁老师,这一束花是我们给你的,还有这个,是我妹妹给你的。”方嘉铭把手里的花和一个小盒子递给我,“她在郁川有事,就没有过来。”
“谢谢……”
没有想到会收到方绮纹的礼物。
打开来一看,是一个很可爱的布朗熊挂件,里面还有一张贺卡。
『岁岁老师,毕业快乐。
非常感谢你!』
方绮纹今年复读了,我也是在这个学期才听嘉柠说起来,当时想起来她哭的样子,还有些难过,整件事情她也没有做错些什么,可最后真心向我道过歉的,也只有她。
于是我给她发了些鼓励的消息,希望她今年可以成功考上理想的院校,不要去在意之前的事情了,毕竟我也都忘了。
没想到,居然被她一直记着。
我嚷嚷着拿出手机,让周时燃拿着那个布朗熊,仔细地拍了个特写照,发给了她,说了些感谢的话。抬起头才意识到把这三个人给忽略了。
“哦。”我一声感叹,“啊啊啊差点忘了看展的事,走吧走吧快进去。”
“我们先随便逛逛啦!”
等到他们进去以后,周时燃才一脸委屈地说:“看到我来,居然关注的是别人,先接的花也是别人的……陈岁岁,是不是时间隔得太久,你都不爱我了啊?”
我被他逗笑了,把花束抱在怀里,牵起他的手,往艺术学院里走。走上两个台阶以后,我微微侧身,在他耳边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这里人太多了。”
我说的没错,确实人很多,陆陆续续来的学生不只是艺术学院的学弟学妹,还有各个学院过来的,很多人过来,我也不好当众对他做些什么……
听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周时燃的笑容都快止不住了,看起来他本来就没有怪罪我的意思。
所以我又被他唬了。
是这个意思是吧?
距离很近,我连他太阳穴附近的那颗痣都看得一清二楚,我是不知道大家对痣的想法是怎么样的。
但是吧……每次看到,我都很想亲一口。从前看着小说里男主看到女主身上的痣会有很大的反应,我当时还嗤之以鼻,不能理解。
现在还真是彻底明白了。
毕竟我之前也忍不住亲过。
“呦~”我听见了叮当的声音,她带着一脸的笑意,站在最高一级台阶上看着我们,“这就是你那个狼性小奶狗?”
这下可把我给惊到了,我立马给她眼神让她别说了。
要让周时燃知道我平时说他奶里奶气,指不定一会儿怎么折腾我。
“啊,我介绍一下,这是曲叮当,一曲铃儿响叮当的曲叮当。”
周时燃很礼貌地像小孩子一样点着头。
“学姐好。”
“这是周时燃,我的——”
“狼性小奶狗?”
果然不出我所料,周时燃是不会放过每一个机会调侃我。
罪魁祸首曲叮当憋不住笑首先笑开了,留下我这个收拾自己烂摊子的,在这儿垂死挣扎:“我这是在夸你同时兼备了可爱和成熟两点,这么反差萌的小可爱谁不喜欢?”
“你信不信,这是个爱称?”
大门口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拉着他走进了艺术学院,前面跟着叮当,后面拉着周时燃。
“信。”等停下来,他又开口了,“爱称我信,但那个可爱和成熟不信。”
“你是在说我幼稚吧,不过没关系,你上次是自己说的喜欢我幼稚,不能抵赖了陈岁岁。我妈说了,我这个型号概不退货。”
谁能明白我此刻的内心有多么苦。
苦不堪言的苦。
“行啊,”叮当一脸惊奇,“这位弟弟你很厉害啊,算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去教室了。”
叮当大概是觉得颠覆了想象,没想到我找了个小男朋友,还被小男朋友给制住了,她对我一向来恨铁不成钢。
我能怎么办啊……
吃软不吃硬,加上周时燃真的很可爱嘛……
我叹了口气,带着周时燃走进了美术馆里。
太久没有牵着手走在路上,此刻握着他的指关节,居然觉得会害羞。这实在是神奇,不过那个熟悉的捏手指动作依旧存在,让我多了几分熟悉感。
一层全是国画专业的作品,周时燃带着十分庄重的心情看完了,别问我为什么说庄重,因为他全程没有讲话。
二层和三层是油画和水彩专业的作品。而我的那一幅作品在二楼的一个角落,我的作品里设计了交互,区域特意被挑过。
周时燃问了我我的在哪儿以后,就直冲着我的画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的画作一向来和鲜艳怪诞的色彩挂钩,看起来第一眼确实有些扎眼,甚至可以说,是因为觉得很奇怪,所以会停留下来多看两眼。
画幅不算大,但胜在气魄。
亮眼的色彩堆砌起来的人形走在无边无际的深蓝色黑夜里。
人体肩膀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在那一堆亮色脚下,是虚空的幻影。
画作连接着一根输液线,连着一个牛皮纸的方盒,里面放了很多纸条,方盒边写的是“请你给自己鼓励药水。”
当时做这个的时候,一直在想是不是没有什么人会写这些话,但意料之外的是,有很多人写了。
“每个人都是你画里的人。”
周时燃对着我说完,又拿起笔,取了一旁的纸,要写什么。
我等着他写完。
而他并没有放进方盒子里,而是递给了我。
“但我看到的,是你。”我低头看着他放在我手心的纸条,他牵过我另一只手说,“因为你在等待太阳。”
那个似乎是行进的人,僵持在黑夜与白天的幻影里,脚下的虚光乍现,远处一定是初生的太阳。
艺术得以生生不息,更多是因为人的情感在百般猜测下,凝聚又分散,成了想不清楚的世界未解之谜。
我说不出为什么,但我就这么做了。
我想把他放进我的一切里,和我的此刻联结起来,最后尘埃落定,永存在某个角落里。
我可以时不时看一看,这个角落独属于他和我自己。
这下他的话也成了一部分——
“不用着急,我来了。”
前方是光芒万丈。
“陈岁岁,毕业快乐。”
没想到和我第一个说“毕业快乐”的人居然是周时燃。
还想和他说些什么。
“学姐,你们要拍照吗?”
于是周时燃举起手机的手顿了顿,手机差点摔了下来。我没忍住笑了出来,看向声音的来源地,是夏同乐。
龇着大牙笑得很开心。
“同乐?今天没课吗?”
“对,来这儿拍宣传材料,今天可是要出推文的,我怎么敢懈怠?”
他说着按动了相机,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照片就定格了瞬间。
“居然是部长亲自来吗?”
夏同乐摇了摇头,非常沮丧地说:“分批次来拍的,正好我值班吗不是?”
“学姐,这……小情人啊?”
他的表情变得真够快的,从悲伤到八卦无缝衔接。
说起小情人这件事,还是因为我不怎么在朋友圈发他,导致大家都不怎么知道这事,在我第七次开口说我有个刚入大学的男朋友了以后,关系好的同学就开始阴阳怪气地说我有了个小情人,还藏着掖着不给大家看。
冤枉啊,叮当见过多少次啊……开学的时候连余杉都见过,这不是没赶上时候?
周时燃听见小情人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我立马知道他戏瘾犯了,可他话实在太快,直接脱口而出:“怎么到现在还不给我一个名分啊?”
(/_\)
我就知道,这几个月他的演技越发精进了,搞得我时不时要陪他演戏,虽然乐在其中并且这个戏瘾是我勾起来的吧……
不过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剧情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周时燃委屈唧唧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在夏同乐憋着笑的眼神里,我终于自暴自弃地说:“是啊,我的小情人。”
我笑起来一定露出来八颗牙齿。
“周时燃。”
“夏同乐。”
他两倒是乐呵呵地握上手了。
夏同乐还要去拍照,临走前还给我们拍了几张,虽然我很不好意思,但我们两的合照也确实少,我还提醒他记得晚上发给我。
“搞公众号的时候给你,我先走了,再见了学姐,还有你的小情人。”
可以了。
别提了,一会儿周时燃又和我闹脾气了。
想起来他明天还有课,今天还是临时跑出来的,下午得赶回去,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纠结小情人这个事了。
捏着口袋里的牛皮纸,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给他,犹犹豫豫地跟在他后面,一直到出了艺术学院,走到了南门的小吃街。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还是有什么东西想给我?”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啥样我还不知道?”他捏了捏我的脸颊,“这不都明摆着呢吗?”
储存在口袋里那张纸被我拿了出来,上面是写给我作品的第一张牛皮纸,作者是我。
我像只泄了气的气球,在周时燃期盼的眼神里,把那张叠的皱巴巴的纸塞到他的怀里,然后快步走开。
“看吧看吧,你别看着我了……”
跑得快我就不知道他看到以后的表情是什么,反正丢脸都丢了,这么肉麻的话我就只说一次,听见他跟着我的脚步声,我停下了脚步。
“周时燃。”
那张牛皮纸在风里摇曳着,他在很努力地在光里看那些字。
听见我的声音,他抬起头来。
如果说我会忘记很多个瞬间,没法记住每一刻的周时燃,这是件遗憾的事情,但我不需要时刻回忆他。
因为他就在我身边。
触手可及。
那个穿着校服站在大榕树下看着我满面笑容的少年,走过荆棘,穿过岁月,成为了我心里的永久居民。
他还是那个最好的周时燃。
“Ich liebe dich.”
“Mit meiner sonne.”
话痨中心:
意思是德语中的——我爱你,我的太阳。
选修德语的时候发现语言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