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中）夏与冬的告别
注意事项
脑袋一热补了后续，可能还不是完结篇，或者可能写断章。
写着写着感觉自己变成谜语人了。
总之看我心情。开溜……！
Summary：波尔卡仰面躺在那片花海中，由星河点缀的天穹是她的被褥，蓝色满月是她的小夜灯。
她如愿睡去了，在深眠中做了一个关于过去的梦。
一个关于“夏天”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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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尔卡梦到了祂自己。
眼前的“波尔卡”身着黑色风衣和厚重的围巾，在长长的走廊里来回踱步，面色难堪显得非常不安。
是的。波尔卡想起来了。
这是祂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在短暂的休养中被上级紧急传唤。
神战爆发导致的极端气候异常已经持续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西大陆各地平均气温已突破零下三十摄氏度。
外神降下的惩戒冰霜自三个月前便开始向西大陆中央蔓延，不冻海早已结冰，能够使现存人类继续存活下去的土地和物资开始出现缺乏的现象。
魔女协会的上级一直认为只有加速结束神战才能解决气候问题。
于是她们召来了波尔卡，魔女会内唯一一位还能使用自身权柄且足够强大的魔女。
她们，或者是说和魔女会合作的各方政府们希望能有人站出来，替他们和外神进行一场交易。
换言之就是要牺牲一个足够善良且永远不会叛变人类集体的人。
波尔卡心知肚明，她对自己的未来和上级的决定感到担忧。
死去一人就能拯救千万的生命，从理性和存续的角度来看这固然值得。
但这样真的好吗？
呼啸的狂风遮盖了雪落下的声音，也吞没了波尔卡望向家的眼神。
间隔摆放的取暖器将整个长廊都染成了温暖的金黄色。
但看似温暖的光线并不会减缓实质上的寒冷，正如犹豫不决也不会成为解决事情的方法。
波尔卡搓了搓早已冻得有些发僵的双手，敲开了面前的木门。
“圣帕提亚学院四级生，前调查小队队长，在此报道。”
波尔卡放下左胸前的手，快速的鞠了一躬，为在座的五位元老行礼。
“向在座的魔女殿下问好。”
在漆黑长桌后落座的众魔女一致点头。
为首的大魔女站起身来，随后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般正了正左眼的单片眼镜，用无形的书本将自己垫高了一些。
这位样貌年轻，声音稚嫩如孩童的魔女名为艾拉 维斯汀，真实年龄至少一千朝上，其权柄在于智慧与知识，通称【智识】的魔女。
“欢迎你的到来。”艾拉清了清嗓子，“有关传唤原因我便不再赘述，我们快速进入今天的正题。”
“波尔卡，我们需要你和神明做一场交易。”
其余四位魔女点了点头。
“现在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不论是我们这边还是各方政府都需要一个可以迅速解决现状的手段。”
平时和和气气的艾拉 维斯汀在此刻皱起了眉，娇小的五官挤在一块儿有种别样的狠劲。
“而我们唯一能拿的出的手段，就是你。”
话语掷地有声，像一块从山崖滚落的石头一样顺着重力狠狠碾在了波尔卡的心上。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像有很多东西同时堵住了波尔卡的嘴巴，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反抗。
“科技侧的手段无法对那边的神明造成任何打击，就算我们有意再发起一次战争也没有用呢……”
这次是名为莱拉的魔女在发话，看似人畜无害、怕人胆小的莱拉，真实名号为【战争】的魔女。
其权柄在于战争和兵器，成为魔女之前从事沙手职业，最擅长在猎物放松警惕时给予致命一击。
她百般无聊地拿着茶勺在咖啡杯里画着圈圈，奶沫一卷一卷的化为旋涡状直至消失，尽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我们……我们……需要你拿出……拿出人生中最宝贵的事物……和那位交换。”
“………”
其中一位魔女断断续续吐出一些文字后就靠着椅背睡去，艾拉见了直摇头，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具象出被子和抱枕送到她手里。
另一位则是一开始就没有醒来的迹象。
“抱歉，睡着的这两位你见得不多吧？【梦境】欧尼里依和【丰收】伊娜，她们这两天是最累的。”
“这三个月以来噩梦的数量激增，一下子超出了可控的范畴，欧尼只好加班加点的吸收消化导致睡眠严重不足。”
艾拉为欧尼里依掖好被角，转头看向闭着眼的伊娜，波尔卡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伊娜的部分身躯已经开始透明化，肩膀随着呼吸耸动的频率也比常人缓慢很多，像一具逐渐走向死亡的雕像。
“她的根基开始动摇了……”
波尔卡的声音染上些许悲伤和担忧，她知道根基动摇的魔女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她自己也曾陷入过这样的境地。
艾拉点点头，“从三个月前开始她醒来活动的迹象就愈来愈少，这些天已经接近存在的最后极限了。”
“冰封的大地不会再有任何结果，农作物是如此，植物也是一样的吗？”
波尔卡想起了她的朋友，一位权柄在于【植物】的魔女。
艾拉再一次点头，这不过这一次幅度更加沉重。
“你的朋友们都几乎都陷入了危机，这份资料你可以过目一下，上面记录的是近三个月内魔女协会内部魔女最后的通讯记录。”
波尔卡的面前呈现了一本薄薄的记录书，特殊的魔法能将魔女们的最新一条通讯转记在其中，而里面记录着近三个月的所有通讯记录。
这类自动记录书有着相当人性化的功能，它可以通过判断通讯内容包含的情绪来更改文字颜色。
一般情况下红色表示有紧急情况发生，蓝色表示当时魔女的心情很悲伤，黄色则表示警告和请求增援。
波尔卡翻开那本薄的不像样的书……也许，称呼它为册子更合适，连一指都未达的厚度很难让人称其为书。
偶尔能在协会前台见到的记录书都是厚厚的一大本，波尔卡手中的这本就不一样。
它又轻又薄，似乎风轻轻一吹就能散成漫天飞舞的纸张。
但波尔卡觉得，发自内心地认为这本记录册重得不能在重了。
波尔卡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
生命的重量。死亡的重量。在人生最后迸发出的一切情感的重量。
血色的花朵在少女眼前盛放，深蓝色的海洋又将这一切淹没。
波尔卡又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扼住了，清晰的窒息感从肺部传来，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开始摇摆不定。
随着艾拉叹气的声音和一个清脆的响指，波尔卡终于回过神来了，她不停地抹去眼角滑落的泪珠，同时也不停地翻动着手中的那本生死簿。
啊啊生死簿。波尔卡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居然开始用生死簿来称呼手中的东西了。
只是因为它太过沉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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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雪原的防线已经崩溃，看来这趟我是挺不过来了，替我向朋友和客人们问好吧！……”——7月28日 23:58:06 来自【宝石商人】阿尔蒂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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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要变成冰川了，我的身体也遭了惩戒冰霜的污染，现在就剩腰部以上还没完全冻结了……哈哈，下次大家再见到我的时候一定是一具冰雕了吧。”——8月6日 16:49:37 【海洋】普洛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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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出去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吗？把你的坐标报给协会，她们会来找你的。”
“赫瑞茵老师，那你该怎么办？”
“我会在研究所销毁那些危险实验品，然后结束掉实验动物的生命。”
“好了，温蒂贝尔，我要给你布置作为研究生的最后一次作业了。”
“我要求你，活下去。从今往后尽可能幸福地活着。”
“——”
（通讯戛然而止）
——来自【研究所】赫瑞茵＆温蒂贝尔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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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尔卡合上那本薄薄的记录册，什么都没说，只是无言的注视着手中的册子。
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神，矮个子的艾拉无法从波尔卡的表情中读出任何情绪，但是她知道波尔卡现在的感受肯定不会太好。
“……我们还没有回收她们的权柄，我的意思是……你想帮她们复仇吗？”
老实说，波尔卡并没有想过复仇这一选项，这太血腥，或者说这是一种不适合波尔卡的方式。
“我答应您。”
艾拉的脸上闪过一瞬的惊愕，又很快消失。
“我答应和神明进行交易，只不过我需要一些准备的时间，等我准备好了会来告知您的。”
“我想……我已经大概知道要交出什么了，艾拉前辈。”
波尔卡笑了笑，眉头微微蹙着，看上去很是勉强。
智识的魔女看出来了，这是她拼了命才憋出来的笑容，明明翻看记录册时的面容就如死水般绝望。
“……是吗。这必将是一次痛苦的抉择，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波尔卡？”
波尔卡点点头，眼角的泪水早已被她抹去，少女的面庞满是坚定和抉择。
“不用再问这样的问题啦，艾拉前辈。在敲门的时候我已经隐约猜到一点了。”
“我想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我不会反抗，但我也绝不会放任命运将我直接塑造。”
波尔卡露出一个笑容，这回她是真的在笑啦，海水般碧蓝的双眼里满是希望和笑意。
“我会如幼兽一般挣扎着去回应这个世界降下的恶意，我会露出我最锋利的犬齿去撕咬那些所谓的丑恶的规则。”
“艾拉前辈，我想带着我的朋友一起去见证所谓的规则是否可以被打破。”
“这个最后的故事我想同她们一起书写。”
波尔卡弯下腰，对着高背椅前的五位大魔女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再见，诸位魔女殿下。”
沉重的木门缓缓闭上，因过于年长而发出的挣扎声被波尔卡甩在脑后。
她没有回头，只是一步一步地走着。
波尔卡学着刚来到魔女协会的自己，用脚印一步一步丈量着这片承载了她无数回忆的地方。
雪还在下，波尔卡留下的痕迹很快就被覆盖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仿佛我只是一个过客。”
波尔卡自嘲道。
波尔卡仍然一步一步地向协会的大门走去，她的步子踢得很大、很高，像是孩童前往游乐园似的步伐，地上的泥土砂石被小小的脚送往天空。
波尔卡此时就像个孩子，一个不愿意离开游乐园的孩子。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自己面前的雪地，松软的雪被挑起又落下，仍然是那样的无声。
波尔卡来到了协会大门面前。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是真正的告别了。
还有反悔的余地吗？不，没有了。
波尔卡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她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灌入脑海，让人不禁颤抖几下。
波尔卡踏出了那一步。
“再见，魔女协会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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