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因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试探着说：“您没什么什么事的话，那我……走了？”
周明勤垂着头看手机，眉头就没松开过，挥手示意他离开。
袁因如蒙大赦，忙不迭离开了——他向来不喜欢跟“大人物”打交道，上学时是老师，上班了是领导，跟他们共处，总让他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出门时瞧见有人往他这方向走，穿着短袖短裤运动鞋。他有些近视，却不喜欢戴眼镜，看不清楚是谁，只是心里想：又是哪个倒霉蛋被请去办公室了。
等走近了，他像是被雷劈了，瞪大一双眼，“周周周周隽！？”
周隽本来在看手机，闻声抬头看他他，也有些惊讶，“袁因？你在这上班？”
袁因撇过脸，一副不想跟他多说的样子——事实上他根本不想跟他说一句话，“对。”周隽不在这儿上班他很清楚，那他在这儿干嘛？难不成是新招的？袁因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问他：“你在这儿干嘛？”
周隽张了张嘴，“我……”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他看了眼来电是谁，烦躁的“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有点急事儿，我先走了。”
袁因看着他走进部长的办公室。
我在我们公司遇到周隽了……
袁因连忙给房磊发消息。
“也不知道部长找他是什么事儿，可别真是要招他，那部长可是瞎了眼……”袁因嘟囔着走远了。
部长没瞎眼，部长快气炸了。
“多久回来的？”
“前天。”
他那副吊儿锒铛的模样气得周明勤啪的摔了手机，“前天回来的不给家里说一声！要不是我在菜市场看到你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跟我们说！你混小子你！”
周隽青春期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但他仍旧像所有叛逆的少年，可劲儿和父母呛：“干嘛要告诉你啊？当初不你赶我走的吗？我跟你说我回来了，万一你还赶我走怎么办？”
“嘴巴不饶人！”周明勤喘了口粗气，觉得管这一个小崽子比管那一群小崽子还累，“那你妈呢？你妈多想你，你不回来看看她？再说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恨我？我是为了你好，咱们才是一家人！”
“是！为了我好！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周隽虎着脸，俊俏的五官显得有些狰狞，“如果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好，我今儿就回去，行了吧？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大善人？”
周明勤死皱着眉，他的眯眯眼在这时终于是大了起来，像是要吃人。
周隽看了他一眼，弯腰把他扔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哟，这手机挺贵呢，说砸就砸，土豪啊！”他把碎了屏的手机扔在桌上，瞥了眼桌上的立牌，“走了啊，周部长。”
周部长气得跳脚。
周隽前脚刚踏出门，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刚才还气势逼人的叛逆青年立即指尖都颤抖起来，还差点儿按错。他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喂？”
“回来了。”
“嗯。”
那人的声音听上去还没有变，那些经年日久的思念忽的就涌上来，叫周隽的眼睛一下子便染红了，他闭上眼，近乎贪婪的听着那人浅浅的呼吸声。
那人安静了许久，颤声问：“还走吗？”
“不走了，”他说，“再也不走了。”
“虽然很无耻……”房磊他的声音压抑极了，仅仅五个字，破了好几个音，能听出来他在拼命压抑着情绪，“但那个约定，还能作数么？我当时，好像还没同意……”
“作数。”周隽红着眼，哽声道，“当然作数……当年是我毁了约，所以……甲方周隽，把剩下的一辈子，他的几十年，全赔给乙方房磊。”
房磊静默了许久，倏地哭起来，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终于有人安慰的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想你！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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