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我躺在了手术台上。
冰冷的床单盖在我身上,我的神经在这一刻绷紧了。在我旁边的是和我一起进手术室的柳晴月,她也很紧张。尽管我已经害怕得要死了,我还是伸出了我的手,搭在了柳晴月手上。她转头看我,眼睛里的恐惧逐渐变成了信任。
内脏全移植,这可是一项大手术,术前计算大概要17个小时。麻醉剂打进我身体里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就只剩哲彦了。
可能是手术的时间太长了,我中间清醒了好几次。没有知觉还好,一有知觉,那可是真的五脏六腑一起疼。最后,医生们只能经常给我打麻药。
我就这样睡了十几个小时,偶尔睁开双眼,看见医生们走来走去得忙碌着,然后又昏昏睡去。
我不知道哲彦他来没来,不知道我的这句玩笑话他有没有当真,我觉得他一定当真了,不然我不会如此心安。
又过了好久,我已经不需要麻药了,我只感觉大脑好像炸开了一样,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想着要冲出来。我感觉我的身体被掏空了,没有一寸肌肉是我自己的。不需要麻醉剂了,疼痛感已经让我失去了清醒。
就这样,我又睡了好久,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恍惚间,我坠入了深渊,不知是谁将我拉了起来。忽然一只手又把我拽了回去,我就这样又掉进了深渊中。
又过了好久,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不是医生们忙碌的脸庞,而是满脸泪痕的哲彦。他躺在我的床沿上,眼睛红肿着,让人无法想象他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哲总裁。我只感觉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好久才虚弱地喊了一句:“哲彦。”我以为他听不见,他似乎已经睡熟了,但就是这比蚊子还小的一声,他却像是听到了雷声一样,弹了起来,看着我,眼泪又掉了下来,说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说着说着,哲彦又轻轻地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我就那样看着他在我怀里哭了,好久好久。
“对……不……起。”
哲彦听到了,立刻擦掉了眼泪,然后微笑着看着我,说道:“我猜你现在肯定想说,你是为了不让我担心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说的。你现在说话很困难,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点头。”我点了点头,哲彦看着我笑了。忽然,我只感觉一阵饥饿,但我又无力说话,只能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哲彦。哲彦看着我投过来的目光,心里一阵疑惑,然后挠了挠后脑勺,问道:“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啊?你哪里不舒服吗?”但是他完全没有体会我的意思,我不禁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好久,我才抬起了嘴唇:“我……饿……了。”哲彦听到后,立刻慌慌张张的说道:“哦哦哦知道了,饿了是吧?饿了我也没带吃的来,你先等一下,我马上让人送吃的来。”我艰难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哲彦到门口接过了保镖送来的饭盒。哲彦坐到我的床边,打开饭盒,里面是很精致的点心。哲彦把点心送到我嘴边,但闻着那味儿,我竟一阵恶心,摇了摇头。哲彦奇怪地问:“怎么?你不喜欢吗?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点心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没胃口,然后摇了摇头。哲彦看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打电话让保镖重新送一份来。当哲彦重新坐到我旁边,把姜汤递到我面前时,我又是一阵反胃,又摇了摇头。就这样,哲彦直接给我换了17个菜,我硬是没有一个喜欢的。当第17个饭盒被送出去的时候,哲彦坐在我旁边,问道:“你到底想吃什么呀?这都17个菜了,我让医生来给你看一下吧。”我点了点头,哲彦也出去叫医生了。
医生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之后,说道:“你的胃现在正在康复期,这段时间还是什么都不要吃的好,营养之类的就用营养液代替好了。”我点了点头。天呐,营养液!这对一个吃货来说是多大的惩罚呀!
后来,整整半年的时间我又是滴水未进,全靠输液活过来。当我又重新吃上心心念念的米饭时,竟激动得流出了眼泪,然后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哲彦,“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哲彦当时刚好喝了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被我一巴掌拍在背上,然后差点被呛死。哲彦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回头看着我,我还在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哲彦说道:“好了,你再不吃菜都凉了,要不我送你回去继续输营养液吧。”我抬眼瞪了他一眼,鼓起腮又继续往嘴里塞米饭。
就在我津津有味地尝着久违的饭菜时,哲彦那家伙竟然在我的脸上重重地嘬了一下。我又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吃我的饭。见我只顾着吃饭不理他,哲彦一把抱住了我的肩,让我面对着他。然后捂住我的头,说道:“现在给你个机会亲我一下,不然我就让你接下来的两个月只能输营养液。”我不禁白了他一眼,但一想到营养液,还是乖乖地上前,小鸡啄米般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没错,我已经敷衍到了极致。哲彦远远的都感觉到了我的敷衍,然后摁住了我想要继续干饭的头,在我的脸上亲了好几下才放开。我嫌弃地擦了擦脸,吞下了塞了一嘴的饭,说道:“大哥,我才刚恢复,你有必要那么心急吗?”哲彦打趣般地看着我,说道:“怎么能怪我心急呢?你自己想想,半年了诶,这半年为了遵循医生的说法,我亲都不敢亲你一下,你说我能不心急吗?你现在还嫌弃我了,天呐!感情淡了!”
不得不说,哲彦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哲彦,你倒是装得像一点啊,你再装得像一点我就信了。”听了我的话,哲彦先是坏坏地笑了一下,然后凑到我耳朵边说道:“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只要你出院了就可以同房了,你看你这都出院一周了,咱是不是……”我先是懵逼了一下,然后看着他,大大地举起了一个X,说道:“做梦吧,不可能的。”哲彦没有说话了,然后伸手夹起了一块菜送到我嘴边,我先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吃了。我刚咽下去,哲彦就说道:“吃吧,多吃点,等会我就吃了你。”我后悔得想要把饭菜吐出来,但被他摁住了嘴。想到今晚必定难逃一劫了,我又“开心”地吃了起来。
“哲彦。”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