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7

1997年 初 大雨夜

……

“一次次呼唤你 我的1997年”

耳边的公元1997越来越模糊 谭谈坐在京海市公安局内的铁甲长椅上

现在是凌晨三点 听着窗户被雨滴拍打而发出的响声 以及彻夜都在播放的庆祝香港回归的曲子 她一个17岁的高中生不该出现在公安局

……

不过情况有点复杂

李响谭谈？

你这名真有意思

不过这七个字被李响憋回去了

安欣主要是这么晚了你明天呢 还要上学 所以咱们就长话短说你外婆的这个情况啊

谭谈裹着棕色大衣 听安欣提起她外婆 抬起来 无奈的向外婆的方向望去 而外婆却耸了耸肩

没当回事

好吧

安欣老人家 您不能在非营业时间闯入动物园

“那只是一排小小的栅栏”

外婆没忍住 嘀咕了一声 谭谈听了 赶紧拍拍外婆的腿

她真的困了 当然 她相信对面的那两位警察也是

这个屋子里 四个人 三个人已经拉拉着声音说话了

李响您好 公安局是不能抽烟的

李响看见外婆拿香烟的左手 立马制止了

敢发誓 这是他就业见过最奇葩的人

好不容易交代完一切 谭谈小声的让外婆和警察道歉

外婆撇了撇嘴

“麻烦你们了”

恩 麻烦了

安欣不麻烦不麻烦 您早点休息

谭谈跟外婆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头顶的路灯一晃一晃 望着不远处的老式楼房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也不打算睡觉了

与其做个短暂的梦 不如想起过去

……

谭谈今年17岁 今年的梦想 不知道

十年前她会说想到老师

七岁的孩子嘛 不知天有多高 不知地有多广 只知道放学回家给外婆切西瓜 左手裤带外婆的药 一次一粒

嗯

谭谈爸妈走的早 换句话说 她没见过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外婆带大她 外婆是个医生

不，是个疯狂的医生

“疯狂”这个词用在外婆身上 一点都不算过 她会兜转世界拯救海啸 她会半夜三点闯进动物园

后来外婆不当医生了 她每次讲从前 讲到这 自己暗骂一句“都怪他妈的政治错误”然后慷慨淋漓的讲长讲短 讲到头晕目眩 讲到谭谈提醒她

“左手裤带兜 一次一粒”

对 外婆生病了

谭谈不知道是什么病 也没问。她觉得 在外婆面前问死亡 问疾病是对外婆的不尊敬

她也不想着外婆会死这件事

……

思绪拉回

望着窗外泛起的白光 谭谈才反应自己熬了个大夜 索性洗了漱 直接去学校早自习了

刚走到校门口 望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京海市第一中学”

好样 李大爷又没关门 正巧 她便从门口的小缝溜进去了

七点十五分

余瑜谭谈 你今天这么早就来啦

余瑜一边把牛奶放到谭谈桌子上 一边和周围人聊着家常八卦

谭谈接过牛奶 奇怪 为什么眼皮一直在跳

……

情况好像又有点复杂

下午大课间 刚刚领完牛奶 回到座位又发现隔壁班的几个女生拿走了她的围巾和书包 被簇拥的大姐挑着眉看着她 手里把玩着她的书包带子 走廊上空无一人

谭谈把书包还给我

空荡荡的走廊让她空荡荡的声音更灵了 如同坠入长满杂草的山谷

“这是你的书包？哎哟 它说话可不黏腻腻的 我都不知道”

她们发出一声声讥笑 嘲笑她的声音 也嘲笑她的出身

谭谈不是京海本地人 自然就成为了这帮女生找乐子的主要目标

她们将谭谈的书包扔到楼梯间的杂物室 抛下了一句象征性的“自己去捡啊” 又象征性的把她锁到了屋子里

倒像是所有电视剧里会上演的一般 校园霸凌 欺负到了谭谈头上

好在余瑜发现 告诉了老师 不然外婆又该在奇怪的地方找她了

比如说 动物园

开个玩笑

8:00—-

余瑜谭谈我今天回奶奶家 跟我表妹一起走了哈 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谭谈明天见 明天见

谭谈望向回家必经的小巷子 隔壁班的女生好像整个下午都站在楼道里边

嘶 平时都和余瑜走 忽然这么一出 还挺吓人

左眼跳吉 右眼跳灾

谭谈算是明白了

路过那个小公园的时候 公元1997的声音再次由远及近传入她的耳朵

“长本事了？”

果然 谭谈长吸一口气

又是她们

…

…

“让全世界都在为你跳跃”

“让这昂贵的名字永驻心里”

歌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谭谈带着后脑勺的一阵刺痛 耳畔响着公元1997 倒了

冒血的脑袋还在想着

嗯 希望外婆别去动物园找她

这个时候的谭谈还不知道 黄翠翠 那个三年后在公安局大名鼎鼎的女人 救了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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