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斛兰姐,巨好吃,你尝尝。”
一天就稀里糊涂的过去,坐着轮椅都挡不住我想玩的心,不像是来完成任务的,倒像是来度假的。
凉风拂过,将正午的炎热一扫而空,热闹非凡的集市转眼间只剩寥寥数人。
“霏霏。”斛兰姐望着空旷的田野,担忧地说,“今天,大概是要露宿街头了。”
我顺手掰一颗菜花,剥了皮,递给她,安慰道:“不怕,让魔典给我们送回去。”
斛兰姐接过去,和我同时咬了一口油菜茎。
“好甜呀!”
“是甜的!”
脆脆的口感,甘甜的汁水,刺激着味蕾,好似喝了加甜版葡萄山泉。
“你们是……没地方去吗?”
突兀地声音响起,我和斛兰姐从菜地里探出头来,只见中午卖花环的老大爷此时背着背篮,在路上打量我们。
日落西山留下一片火烧云,大爷黝黑的皮肤此时被染上一层红。
“嗨。”我冲大爷摇摇手。
“大爷你好。”斛兰姐大大方方打招呼,和我猥琐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要是没地方去,我家有几个空房间,还能住人!”大爷熟络地笑着说。
“那——多不好意思。”我朝斛兰姐眨眨眼,这不就有住的地方了。
从菜地里出来后,跟上大爷的步伐,我望着秃了一片的油菜花田,却在默默思索,我就吃了一会,怎么就光了?和周围密密麻麻、直挺挺的菜花一对比,这边被我霍霍得只剩有歪三倒四的油菜花。
“大爷,刚刚我们吃的是哪家的菜地?”我估摸着不赔点钱我会良心不安。
大爷看出我欲哭无泪的样子,开怀大笑:“这一片,那一片,都是我家的。”
“啊?”我侧头望着大爷,“债主竟在我身边。”
“不好意思大爷。”斛兰姐深深鞠一躬,“糟蹋了您的粮食。”
“没事没事。”大爷爽朗地摆摆手,“你们是吃了又没有浪费,不糟蹋,不糟蹋。”
“大爷这么大一块,都是你家的吗?”我感叹道,“一眼望不到头的黄色花海,都是你一个人种的?”
“年轻的时候,有力气,现在老了不行了,这边这块都是请村里年轻人帮忙种的。”
“大爷,家里除了您和您老伴,还有别人吗?”斛兰姐开口问道。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工作,说要接我们过去住,我和他妈在这住一辈子了,也不想挪地方。”大爷回头看看我,又说,“我有个小孙女和你这个妹妹一样,瘦精干吧一小个,现在也读大学去了,哈哈哈。”
我是很听不懂大爷在讲什么,只能跟着干笑。
“你们是姊妹两个来旅游?爸爸妈妈没跟着来。”大爷掂了掂背篮问道,“你妹子脚是摔到了吗?”
“是啊,来的匆忙住的地方也没有找。”
“这几天来旅游的人多,附近民宿酒店都满掉了,城里倒是还有空的。”大爷指着西边,“就是从这里要开一个小时的车。”
没走多久,我们就达到目的地了。
大爷家是两层小洋房,墙砖围起来的院子中间还有个小喷泉,墙周围是桃树,正是季节桃树开的正好,大爷家还养着好多兔子和一条很大的狗。
刚进门大妈就迎上来,接下大爷的背篮。
“这两位是……”大妈越过大爷将视线放在我们身上。
“我是蓝菲菲。”
“石斛兰。”斛兰姐难为情地说,“来得太匆忙,暂时没有住宿的地方,可以在您家借住一晚吗?”
“欢迎,欢迎,饭还有一会才好,你们随便做。”大妈笑呵呵地走进厨房。
我和斛兰姐走到院里的石桌前,由于轮椅被我折磨了一天,如今的它浑身都是泥巴,我只能坐在石凳上,让魔典把轮椅送回医院。大爷拿着小茶壶给我们倒好茶才说:“我去帮老婆子,你们坐好啊,一会就可以开饭了。”
“大爷我来帮忙吧。”
大爷制止了斛兰姐:“哪有让客人帮忙的,你们坐。”
“这里还真是世外桃源呀,以后我老了,也要找这样一个地方,种点水果什么的。”我已经开始憧憬愉快的老年生活。
斛兰姐轻轻“嗯”一声,仰头望着残留太阳余晖的天边,微风吹过粉嫩嫩的桃花,花瓣随风而起,随风而落,花瓣穿过她的短发,眷恋着不肯离去。
“斛兰姐,你家乡在哪里?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这段时间与我最亲近的就是这个神秘,温柔的姐姐,她坚强不屈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内心。
“我的家乡……”斛兰姐眼神放空,仿佛在回忆什么。
“斛兰姐,斛兰姐?”
“嗯?”她恍若大梦初醒,看向我的眼神透着迷惘。
“你在想什么,想这么入迷?”
斛兰姐浅浅一笑:“以后有空,带你去我的家乡。”
“不用等以后,等这次灵器的事情解决完,让魔典直接带我们去。”
听见我们提起它,魔典从桌子上飘起来,翻动着书页表示一切交给它。
“好,到……”
斛兰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急促的狗叫声打断,我们向声源看过去,大爷家的大狗一边叫一边朝这边飞奔而来。
“这狗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在抓鸟吗?”我拄着下巴,等他据我只有三四米距离时,我倏地应过来,这狗是冲我来的!
大狗纵身一跃,我拖着脚惊恐地看着它,眼看避无可避,只能抱头接受,斛兰姐及时护着我的脚,但是大狗直接踩在我的脊背往天上腾空,想要咬住飞在空中的魔典,魔典灵敏闪开,只是我就没那么幸运了,大狗抓不到魔典,继续拿我当脚踏板跳高,平生第一次被狗欺负成这样,我真的无地自容。
大爷、大妈冲出来的时候,我的白衬衫上全是狗爪子印,他们脸上是惊愕的表情,大概是没想到有一天踩踏事件会发生在我身上,踩踏者还是一只狗,大妈找了她女儿的裙子给我换上,因为轮椅的轮子上全是泥巴,还被我送回去了,没有其他便捷的工具,我只能坐着魔典飘出来。
顶着大爷大妈见鬼似的目光,我不好意思地坐在饭桌前:“这是最新科技啦,专门方便我们这种残障人士。”
似乎是接受我的解释,两人收起下巴落座。
“想不到现在有这么厉害的工具了。”大爷喝了口小酒,感慨道,“我们那个时候什么也没有,见一个人要跑很远,不像现在还能打打视频。”
大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是和大妈腻歪在一起,生死契阔,与之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的就是他们吧。
“大妈,你和大爷是怎么认识的?”
大妈脸上难得见的娇羞:“我嘛,那个时候来这教书,当时你大爷就是歹家村的,还是十里八乡都公认的村草呢!”
“哇,那就是大爷追的你咯。”虽然总觉得你大爷这样称呼怪怪的,但是为了八卦,我大爷就我大爷吧。
“你大爷那个时候脸皮子可薄了,是我先追的他呢!”大妈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那时候女孩子都腼腆,偏偏我不一样,你大爷还没见过我这么大胆的,吓的好几天躲在那个玉米地里,不敢回家呢!”
“哎,怎么什么都说呀,我不要面子?”大爷责怪的语气,与宠溺的眼神形成对比。
“后来,我堵在路上,问他究竟跟不跟我处对象,他死活不答应。我呀,当即撇下他,就回城了。”大妈此时笑的很牵强。
察觉氛围不对劲,我连忙打圆场:“大爷真的太内向了,后来是大爷想清楚,跑到城里深情告白,才追回你的吗?”
此话一出气氛愈发低沉。
大妈不再说话,大爷缓缓开口:“是找过,只是,后来她还是嫁了别人,我也娶了别人。”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我的妈妈呀,这下让我怎么接,我这嘴,老是管不住,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由于什么原因导致您们分开?”一直沉默的斛兰姐轻声询问。
比起毛毛躁躁,莽莽撞撞的我,斛兰姐着实比我靠谱多了,又稳重又成熟 ,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
“我背着家里人,不顾一切去找她,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方便的车,从歹家村徒步两天一夜才找到她,那些天又下雨,身上弄的有些狼狈,也不怪叔叔瞧不上我。”大爷无奈地挠着头发,“她死心塌地跟着我,只是,我们这些自私自利的举动,不仅伤害了身边的亲人,还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果,也断送………”
大爷沉默了,原本愉快的饭局就这么冷场,他们的往事我也猜到七八分,大抵是因为两人的任性,致使亲人的离世,所以不能不分开,为了大家都好,一个不得不另娶她人,另一个不得已嫁与他人,虽错过了最美的青春年华,但如今能相濡以沫,厮守晚年,想必他们也是开心的。
LPL每日一语:
天下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