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雷无桀说的这一声“幸会”后都愣住了,唐莲勉强笑着开口:“雷无桀啊,不是吧,你不过是出去历练了一年时间,就不认我们了?”
雷无桀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了吧?我看着你们虽然感觉有些熟悉,但是我们确实是第一次相见。”
叶若依对着众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问了:“雷无桀,路上颠簸,先去歇息吧!”
雷无桀回头看着叶若依:“若依,你不去吗?”
叶若依摇了摇头:“我一会儿就去,这些人是我的朋友,我要跟他们叙叙旧。”
雷无桀颔首:“好,我等你。”
等雷无桀走后,无心率先问出声:“你们此番出去游历,是否遇到了什么变故?”
叶若依的脸上忽然有了些痛苦之色,似是不愿提起此事:“半年前,有些杀手要来刺杀萧瑟,却把雷无桀错认成了萧瑟,雷无桀虽然击退了他们,却因此重伤,还记得半年前我回来找你们问华锦的下落吗?”
萧瑟:“自是记得的。”
叶若依的声音有些颤抖:“华锦尽毕生医术将雷无桀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但雷无桀还是失了记忆,因为这些年我总是陪伴在他身侧,所以他只恢复了关于我的记忆。”听到这里,众人的神色已是黯然神伤了起来,但叶若依不得不说出一件令所有人震撼的事情:“还有最后一件事,雷无桀只剩半年的寿命了。”
唐莲收了笑容:“若依,可知道那杀手叫什么?”
叶若依:“我动了些关系查到了那杀手的姓名,那杀手叫李沐年,隶属于暗河。”
一旁的萧瑟暴怒:“怎么又是暗河?”
无心笑笑,可是这笑看着却有些邪恶:“与暗河的恩怨,怕是要快些了结了。”
一个月后,雷无桀的耳朵越来越不好了,别人说的话几乎是听不见的,雷无桀看着叶若依的身影有些出神:“若依,我现在已经能看着你们的嘴型,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了。”
叶若依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雷无桀彻底失去听觉的那一天是很无奈的:“想不到我雷少侠有生之年会连老年人的身体都不如了。”
彻底失去听觉后,雷无桀的眼睛越发的黯淡无光,变得越来越像那些瞎子的眼睛了,萧瑟、叶若依、唐莲、无心、司空千落他们越看雷无桀的眼睛,对暗河的恨意就越深。三日之后,江湖上突然传来了暗河被灭的消息,谁也不知道暗河是谁灭的,这暗河也就是在一夜之间突然的消失了,全宗上下无一人幸免于难,全部尸骨无存,手段残忍的很。有些人猜测,暗河是被某个仇家灭的,但这个想法至今未被证实。
又过了一个月,雷无桀彻底看不见了,之前学的看嘴型识话的本事也是白学了,这使得众人如果要跟他交流,只能在他的手上写字。现在的雷无桀哪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看着雷无桀如今的模样,萧瑟更是冷声说道:“若不是暗河现在满门上下尸骨无存,我非要去把他们都挖出来鞭尸不可!”
叶若依端来一碗鸡汤,在雷无桀的手上写了几个字:喝汤了。雷无桀被叶若依喂了一口汤,随后吐出了一段话,而这段话却是让在场的几个人瞬间如坠冰窟:“若依,今日的汤闻着味道很好,但喝下去后的味道怎么有些淡了?难道是你又在搞些什么新的养生法子?”
无心颤抖着手拿起一只勺子盛了一口汤放入嘴中:“与平时熬的汤并无二致。”
唐莲也起不来缓和气氛的心思了:“看来老天就连最后半年的时光里都不想让雷无桀好过啊。”
萧瑟摩挲着下巴:“估计这半年内雷无桀会慢慢的失去五感,失去味觉后应该就是失去嗅觉,最后就是失去触觉。”
果真如萧瑟推测的一样,雷无桀还剩最后一个月的寿命时,基本上感知不到外界的事物了,只能靠朦胧的触感感知。好消息是他还能说话,坏消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会再知道旁人说了些什么了。由于不能感知到周围的任何事物,雷无桀如今只能在轮椅上了却余生,以前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年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失去五感的悲催少年。
叶若依推着雷无桀在外面走着,雷无桀拼了命的感受外界的事物,但又怎么会感知的到呢?雷无桀放弃了,雷无桀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窒息感,他明白自己大限将至,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着遗言:“记得帮我转告萧瑟他们,遇见你们这些朋友,是我雷无桀一生中最大的荣幸。还有,若依,我爱你。”随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听到最后,推着轮椅的叶若依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伸手去探雷无桀的鼻息,但雷无桀此时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自是探不出来什么活人的气息的。叶若依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忍受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无力感,推着雷无桀回到了雪落山庄。
司空千落率先发现叶若依:“这么快就回来了吗?”司空千落突然看见了叶若依还红着的眼眶,又看了看毫无声息的雷无桀,她也是精明了一次:“我去把他们都叫出来。”
不一会儿,大家都聚集了过来,叶若依倚在门框上,再也没有了人屠之女的风范:“雷无桀死了。”
大家看见雷无桀那毫无生气的脸庞时就已经知道了,但又有谁愿意承认呢?叶若依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遗言:“雷无桀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认识你们这些朋友,是我雷无桀一生中最大的荣幸。’”
无心紧握着拳:“该死的暗河。”
唐莲收了平日里温和的面孔:“还是先为雷无桀准备后事吧。”
七日后,雷家堡挂上了白绫,本来是不想在雷家堡办葬礼的,但总得让雷无桀魂归故里才行,毕竟雷家堡总归是雷无桀出生的地方。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雷无桀其实还瞒了他们一件事,每失去一感,雷无桀的记忆便会恢复一些,失去触觉时记忆便会全部恢复,雷无桀的记忆根本就不能靠长期相处而恢复。明明恢复了记忆,却不能看,不能听,甚至都无法独自行走,只能努力回想着朋友们的面貌,不让自己忘记他们,那得多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