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
坐落于银河系内一颗边缘行星上,在这颗几乎满是沙漠的行星上,漠城是唯一一座落于绿洲的城镇。这座城出现的突然,它像是海市蜃楼那般突然出现。
行星上的居民们只知道,自从漠城出现后游荡于沙漠中的戾兽数量骤减,同时漠城大开欢迎着一切从外来的人们。
能够抵抗戾兽的人从何而来?这种城又从何而来?居民们并不知道,第一批进入漠城的人只在城中央最大的那座楼宇之中窥见了几个人影。
立在最前面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盯着远方,如天那般的颜色也一并融进了少年眸底。他怀里抱着一把漆黑的长刀,刀未出鞘却好像能随风听到那长刀的嗡鸣。
居民们将那些人称之为——守城人。
时间流转,居民们逐渐习惯于漠城中生活,习惯于有些陌生脸孔进出那城中央的高楼,只是人流来往,他们再也没见过那最初立在楼阁之中抱着长刀的少年。
“欸,你听说了吗?”坐在城墙下的守夜人耐不住寂寞,拨了拨手里的烛火,剪去一截已经变黑的灯芯,灯火一下子又明亮了起来,他压着声音同伙伴说 :“‘守城人’好像要离开这里了。”
“不信谣,不传谣。”他的同伴颇为不信,沙漠昼夜温差极大,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他们都在这里快五年了!”同伴的不信任仿佛点燃了他的火气,一时间也没压住声音,“戾兽都要死绝了,他们总是要离开的!”
那座高楼的大门敞开是在第二年年末,那时大漠罕见地下了一场大雪,纷飞的雪花之下他们看到那座雕梁画栋的楼阁静静地打开了门。
门内漆黑一片,像是一张吞人的大口,没有人敢进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发出声响惊动了那楼里的怪物。直到门内传出来脚步声,不是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是一位看着像是上了年纪的大叔,鬓角发丝里夹着不少灰白色,但眼睛却如年轻人那般燃着火焰。
他叫漠景,是漠城之主。
第三年时他们终于得以见到了守城人的全员,但其中并无最开始见到的那些人。
“啊,这么说起来。”守夜人同伴看着远方的高楼,那座楼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在夜里都能让人看清楚一个轮廓,“前几天好像他们是在收拾些什么来着。”
“对吧!”守夜人高兴的手舞足蹈,火花被他动作带起来的风压了一头,光暗了一瞬,“他们一定是要去拯救其他人了!”
“呵。”
那守夜人话音未落,角落里就传来了一声嗤笑,吓得两人抱成一团。
声音是从街边一棵树上发出来的,树梢微动,露出一只在夜里也白得亮眼的脚腕子来。
是人。守夜人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大骂对方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吓唬人的时候被同伴按住了肩。
树上人的角度偏僻,守夜人正对着看不清楚,但他的同伴的角度却能看清楚对方手里拿着一把漆黑的长刀。
月光敞亮,落在那刀上却好像连光都被吸了进去,握着刀的手精瘦有力,骨节透着健康的粉。
那看着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的手。
树上人稍稍往前探了一些,露出刀锋那般的下颌线,菱角似的唇紧抿着,清凉的月光恰巧照亮了对方落在肩头的一缕白发和那坠在脖颈上的金色铃铛。
是守城人。
两人同时咽了口口水。
在人家背后议论被抓着正着怎么办在线等急!
好在对方没什么反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又匿回了阴影里。
但两位守夜人却不敢再谈话,生怕自己扰人清梦只能相互使眼色,交流全凭比划。
原来守城人也会守夜啊。
守夜快五年了我第一次知道。
待到天光大亮,盯着树梢看了一夜的两人纷纷站起,一同往那树下凑去,试图一观守城人的样貌,却不想树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看了一晚上的树,连哈欠都不敢打一个,竟然连对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回去吧。”
“嗯。”
“漠小喜!”前边人正走着,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被身后的人一拍肩膀,少年嘶了一声,抬手隔开了对方试图搭上肩膀的手。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少年冷冷道,“还有我不叫漠小喜。”
“知道,知道,你叫喜羊羊嘛。”被人冷眼也没退缩,仗着自己身量高硬是挤着喜羊羊一起走,“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喜羊羊斜了他一眼,“不知……漠辰你不会走路就不要走!”
眼见这小孩要张嘴说瞎话,漠辰眼疾手快往喜羊羊那边又挤了一下。走廊本就不算宽,喜羊羊被他挤了一下差点摔地上。
“别生气啊!”漠辰笑嘻嘻的,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脸皮极厚,“我爹说了你迟早要随漠姓,现在多叫叫你习惯一下。”
“我跟狗姓都不跟你们姓。”喜羊羊出手极快,手下使力,右脚探出,直接将面前这脸皮如城墙的男人撂倒在地,“没事快滚。”
“和犬黎姓有什么好的?你知道他上次在泥坑打滚滚得回来妈都不认识了。”漠辰反应速度也快,在长刀落在自己身上之前一滚,一身白衣在地上滚成灰的也不在意,爬起来还没等他开口呢,抬头一看喜羊羊已经离他老远了。他扯着嗓子朝小孩吼,“我爹喊你下午去开会!!”
等了一会,才听到喜羊羊一句知道了随风而来。
漠城地底。
喜羊羊绕了一圈又一圈,仿生人管家为他带路,穿过一个个模拟出来的场景。虚拟出来的白大褂人员见了他都纷纷停手给他让路,宛若活人那般。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扇檀木门前,守在门口的两位仿生人保镖示意喜羊羊交出手里的长刀,后者啧了一声,没给。
“进来吧。”在门口的气氛达到不可回转地步之前,门内先传出来了声音。
喜羊羊毫不客气,一脚踹开那扇门径直走了进去。
门内没开灯,只能靠着淡蓝色的电脑光屏视物,喜羊羊抱着刀,走到长桌面前不动了。
“你迟到了。”长桌另一头的男人开口,声音沙哑晦涩难听。
“有事说事。”喜羊羊垂眸,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没事我走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在喜羊羊不耐烦地转身之前开口,“新任务。”
喜羊羊一只手已经摸上门了,他就这这个姿势回头,“什么任务?”
“让你高兴的任务。”男人卖着关子,再开口时话锋一转,“听小辰说你不想随我的姓?”
“为什么?”
“我不喜欢。”喜羊羊收回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长刀被他随手搁置在脚边,“便宜爹我暂时不需要,我爸妈活得好好的。”
论认干爹你也不配。
“说任务,不说我走了。”
“青青草原。”喜羊羊的脚步一顿,抬起眼皮看向男人,视线宛如一把尖刀,“你要回家了,高兴吗?”
喜羊羊嗤笑了一声,挑起武器握在手里,三步做两步将武器拍在长桌上,本空无一物的右脚腕上突然显出一圈淡青色逐渐化成质感冰冷的镣铐,淡黄色的电力乍现出来。
强力电流入体却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站着的喜羊羊一字一顿,“你管这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