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黑暗的洞穴之后他们终于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貌。
长方形的地坛四边中心分别有一条很长的台阶,一路延伸,通往位于洞穴底部的祭坛所在。此刻,他们正走在其中一条台阶上。
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天然塌陷而成的巨大地洞,而是一个精心修建的地坛。地坛一层一层往下修建,各种雕刻精致的巨大神像和壁龛环绕四周,甚至每一层还有走廊和窗户。麒零心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窗户究竟是给谁用的呢?这个巨大的建筑里面居住着谁?或者说,居住着什么?没有任何的声响,只剩下他们急速行进的脚步声,和偶尔一两声碎石掉落的声音。
除此之外,整个下陷地洞里一片寂静。
终于,他们来到了这个凹陷的地洞的底部。
还没等银尘用铜镜将周围照亮,一朵又一朵巨大的蓝色火焰从黑暗里跳动出来,仿佛麒零他们的到来,触发了这里的感应。
地坛底部中心,有十二尊巨大像合围而成的一个圆圈,大概有十几米的范围。雕像头顶接二连三燃起的蓝色火焰,照亮了这个一直沉睡的地方。
其中两个雕像之间,有一道看起来像是低矮围墙或者是石碑一样的东西,三人此刻朝着那里走去。
走到近前,他们发现石碑非常厚,与其说是石碑,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方形石头比较合适,上面有人像花纹和彩绘,但最让人费解的,是石碑正面那个碗口粗细的黑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个钥匙孔,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钥匙孔未免有点太过巨大了﹣﹣不过,周围围绕成一圈的十二尊雕像本来就格外巨大,甚至这整个下陷的区域都太过庞大了。
"银尘,你来看。"麒零走过石碑,走到十二个雕像合围起来的区域边缘朝中心看去。
一个异常奇怪的地形。
十二个雕像合围起来的区域是一个圆形,然而这个圆形却是往中间不断下陷的,就像是一个碗的形状,碗的边缘就是此刻银尘、麒零、天束幽花、鬼山莲泉她们所站的位置,而碗的中心,则逐渐下沉。碗底被雕刻出极其烦琐复杂的沟壑回路,那些沟壑看起来有半个手掌那么宽,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环环相扣,所有的沟壑汇聚的中心,是一个圆形的石塞。
这看起来仿佛又是一个复杂的迷宫。然而,和普通的迷宫不同,这些沟壑并不能走通,很多沟壑都支离破碎地断开了,彼此完全不连。
石碑对面,相对麒零他们下来台阶的位置,有一扇沉重而紧闭着的石门。
"又是迷宫?"麒零看着脚下这个下沉的石碗,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这个一圈套一圈的巨大环形转盘,其实是一个锁,你看地面这些彼此断开的花纹,只有每一圈都转动到准确的位置,这些沟壑才能连接起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些沟壑是用来放血的,只有当血液在这些沟壑里顺畅流动的时候,大门才会打开。"银尘看着眼前断裂的沟壑,说道。
"要怎么才能让这些圆盘转动起来呢?"天束幽花问。
"那个石碑!"麒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走向那个石碑,看着石碑上那个莫名其妙的黑乎乎的圆洞,"要让圆盘转动起来,需要插入钥匙!"
银尘、天束幽花和鬼山莲泉走回那个石碑前,果然,那个石碑上,画着一个半跪在祭坛面前的女人将手伸进石碑的图案。
看到石碑上的图案,天束幽花挑了挑眉:“把手伸进去吗?”
"应该是,原来,'人'就是钥匙。"银尘看着石碑上那个黑洞。
听后天束幽花冷笑一声,眼神丁丁的看了图案上的女人一样,随后走到石碑前。天束幽花蹲下身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臂将手放进了机关的口中,等到无法再进去。
咔嚓咔嚓转动的金属声回荡在空旷的鲜血祭坛。
"里面……是齿轮。"尽管是忍受过很多痛苦的天束幽花感受着这磨骨的痛苦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几分,"或者是排列整齐的刀刃……"
石碑碗口粗细的黑洞里,排列整齐的刀刃正在渐渐转动,齿轮逐渐咬合收紧。又薄又利的刀刃切割进胳膊,然后被手臂骨卡住,无法继续缩紧,于是锋利的刃口在骨膜上来回刮动着。
天束幽花的痛觉神经像是被一千根针穿刺着,剧烈的痛苦之下她没有觉得晕眩,反而变得更加清醒起来,感受到这一现象,天束幽花心中不由苦笑出声,有时候她的怀疑艾欧斯那家伙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将来要来着鲜血祭坛,所以每次训练都会让她差一点就会死掉,那可真的就是差一点了,要不是她有永生天赋,她估计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石碑前方有三条凹槽,此刻,源源不断的永生之血,正在顺着这三道凹槽,流向前方凹陷的被十二个神像围起来的中心转盘。
鲜血流经的区域,本来铅灰色的圆盘石面,在吸收了黏稠的血浆之后,变成了猩红的色泽。血液逐渐填满每一条沟壑,三个彼此嵌套的圆盘开始转动起来,那些断裂的沟渠经过转动后,变成了一条顺畅的可以流通的道路﹣﹣一股一股的鲜血,汇聚向圆盘中心那个被石塞塞住的圆孔。
在接触到鲜血的同时,那个石塞往下一沉,一个漆黑的孔洞出现在鲜血祭坛的中心,所有的血液开始汨汩地流进那个似乎深不见底的孔洞里去。
祭坛对面传来沉重石门开启的轰鸣声。
"你们快点进去吧。"天束幽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她的额头已经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十二座雕塑头顶的幽蓝色火光照耀之下,显出一种异样的疹人感。
麒零看着这样的天束幽花鼻尖充斥着鲜血的味道,眼睛瞬间湿润,一声不吭的蹲到天束幽花面前,将手搭在天束幽花的肩膀上,少年肌肉结实的手臂上清晰的金色魂路闪耀着光芒,像是呼吸般起伏着。
天束幽花想要开口劝说,但一抬头便看到了麒零红彤彤宛若兔子般的眼睛,对上那双满是疼惜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天束幽花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麒零,你不用把魂力传给幽花,等下我我们可能会而临
更加……”
“银尘”,麒零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很扎扎实,声音里有一种极力的克制。他只是简单地叫了叫银尘的名字,但是对银尘来说,他心里受到的冲击,却比任何时时候都大。因为这是这么久以来,麒零第一次顶撞自己。
麒学低着头,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多说说。他在这一刻甚至觉得银尘有些自私,有些残酷。
吉尔加美什,吉尔加美什,一切都是为了吉尔伽美什。好像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去死也没有关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可是幽花和他,和银尘都没有关系,她因着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王爵,如今银尘竟然还这么冷血,连一点魂力都那么吝啬。
看着天束幽花惨白的脸色,他的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涌出来,悄无声息地滴落在他华丽的锦缎刺绣长袍上。
天束幽花看着这样脆弱的麒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擦拭麒零脸上的泪水,声音难得的温柔:“你啊!还真是个傻子,你难道忘了我可比你要厉害的很多,你这个初入魂师界的菜鸡就不要多担心我了,我根本用不着你担心。”
天束幽花一把拦住麒零的脑袋将他的额头紧贴在她的额头上:“你虽然是他的使徒,但是你仍然是你自己,不要被情感操控,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你可一定要全须全尾的回来,不然下一次我一定打爆你的狗头。”
天束幽花将呆愣住的麒零推开,洒脱的挥了挥手:“好了,赶紧走吧,我现在可还留着血呢。”
麒零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好,那你一定要等我啊!”话落人麻利的站起身,等着银尘,准备马上就和他一起,速战速决。
银尘眼神复杂的看了麒零和天束幽花两人,但是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手中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琉璃盏,从那里面散发出了源源不断的魂力。
见天束幽花收下,银尘转身便朝他的目的地走去,身影决绝,看着这样的银尘,原本有些愤怒的麒零也不由得有些心疼他,但是还是不怎么认同他这么决绝的行事作风,最后看了看天束幽花一眼,然后小跑的追上银尘。
看着麒零略显欢快的身影,鬼山莲泉打趣道:“幽花,你的魅力还真是大,竟然能打破王爵和使徒之间的牵绊。”
鬼山莲泉忍着来自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开口道:“魅力大不大有什么用,我可只想活下去,白银祭司既然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囚禁吉尔加美什,那就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我们把他放出来,这个过程肯定会有牺牲,我可不想是那个牺牲的人。”
“小幽花果真是机敏,你可以放心我啊,是不会杀你的,你可以放心,只不过鬼山莲泉你可就要小心了。”从阴影处突然走出来一个身影,来人挂着邪魅的笑容,不急不缓的走向两人。
看着满池的鲜血,那人一脸戏谑的啧啧出声:“这么多的血,该有多疼啊!银尘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
话落天束幽花便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弱的魂力波动,下一刻天束幽花身体上便浮现出了金色的纹路,之后一面透明的盾牌出现将天束幽花团团围住,几乎是盾牌出现的一瞬,天束幽花的身边就出现了漆黑的冰柱,特别是天束幽花放进机器里的那条胳膊下方,冰锥尤其的多且锋利,若是天束幽花反应再慢一点,估计她的胳膊就可以不要了。
鬼山莲泉见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唤出自己的魂器,警惕的看向幽冥,幽冥眼尖的发现天束幽花魂路的不同,发现此点之后幽冥不由得大笑出声:“有趣啊!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小幽花你竟然不是六度使徒啊!难怪你的王爵没有选择你的时候,你不伤心不愤怒,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