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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视他人之凝目如盏盏鬼火,大胆的去走你的夜路——史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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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这不是那个专抢别人男朋友的狐狸精吗?啧啧啧你看看她,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能干出来这种事。”
“就是,不要脸!”
陆离在学校走廊里迎面碰见了安宁的死党们,本想低着头走过去的。
“诶臭婊子,你妈是不是都不知道谁是你爸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是,要不怎么能给她扔家里自己出去潇洒呢,估计是个野种吧哈哈哈哈哈哈~”
“啪”
陆离侧着头,愣愣的看着地面。
“你撞到我了!瞎!吗?!”小七和张小刀站在陆离面前恶狠狠的说。
“你给我道歉”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开始驻足观看,旁边聚的学生越来越多,甚至很多老师要过来,都被一些学生以问问题为由拽走了。陆离捂着脸,抱着书,白皙的手指因为用力攥的通红。
“说话啊杂种!”小七不断用手掌拍着陆离的脸,逼陆离道歉。
“……对不起……”
“啊?我听不见啊~”小七抱着肩膀玩味的看着她
“对……对不起!”陆离低着头大声喊,声音发尖,盖过了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随即便有一滴滴泪珠落在手中的书本上,她想要离开这个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方,却被小七一把推回了原地,她被一圈又一圈的人围着,这一圈又一圈的窃窃私语像是暴风雨下的巨浪,疯狂拍打着那艘随时会倾覆的小船。
“跪下,给我把鞋擦干净”小七仰着头,用下巴对着陆离说。陆离缓缓蹲下,颤抖着,用右手帮她擦去了鞋面上根本不存在的脚印,而后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出了人群,消失在楼梯尽头....
“你...你怎么在打篮球呢?你那小绯闻女友让小七堵了,你不管管啊?,我去累死我了”
余令的死党浩子(耗子)气喘吁吁的去篮球场叫余令,这时余令刚进了一个超帅的三分球,引得很多路过的女同学驻足观看。
余令没听清,只见浩子气喘吁吁的冲他招手,就冲队友示意了一下,向浩子小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跑什么啊?这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呢。”
“我跑什么?我还不是来找你?!我说你那个绯闻女友让小七堵在走廊里了,很多人在看着呢,你不管管?”
“陆离?!”
“对,诶我的老腰,诶诶,你慢点跑啊!在2楼呢!”浩子扶了扶自己的腰,看着狂奔向教学楼余令喊道。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诶!余令还玩不玩了啊?!怎么玩一半还走了,不玩我们换别人了啊!”在等余令打球的队友冲浩子喊道。
赵浩看了那几个人一眼,转头走了,甚至,还在背后翻了几个白眼心想:跟谁说话呢?诶诶诶的一天....
等到余令拨开人群,看到陆离的时候,刚好撞见了陆离蹲下给小七擦鞋,然后跑出去的那一幕,陆离因为低着头,所以没看到他。
人群散去,余令走到小七面前问:“谁让你这么干的?”余令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担心,只是眼神中的锐意刺的小七浑身不自在。
“你管得着吗?!有时间赶紧去看看安宁吧!多管闲事”小七躲了一下余令的目光冲他说道,然后也准备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余令一把扯回了小七,小七被他拽了个跟头。
“我CNM,你跟谁俩呢?”本一直跟在小七身后的张小刀跳起来踹了余令一脚,直接给余令踹到了墙上,随机张小刀的拳头便雨点般落到了余令的身上,边打还边骂着。余令因为被突然袭击,只能被迫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好在他经常帮父亲在工地上干活,有一点底子,否则就要被张小刀按在地上摩擦了。
张小刀看起来瘦高瘦高的,留着黄色的寸头,皮肤偏黑,平时和安宁小七玩的很好,也是安镇长秘书姐姐家的孩子,他大名叫张振民,但平时大家都管他叫小刀,因为他打起架来不要命,还随身带着一把蝴蝶刀。
走廊上刚散去的同学们又回来了,自动围成一个圈,看着小刀一拳一脚的打在余令的身上。余令护住身体,趁机弯腰向小刀撞去,随即两人便一同摔倒在地,余令这次占据了上风,快速站起身冲小刀的头踢了几脚。
“你们别打了!别看了快上来拉着啊!”小七上去拽着余令的胳膊,又有几个男生冲上来抱住了余令,这时小刀起来又朝着余令的肚子踹了好几脚。“他妈的,你还敢还手?”小刀不知从哪翻出来了他的蝴蝶刀,就要朝着被控制住的余令捅去。这时小七在注意着小刀的情况,见他掏出了刀赶紧上去抱住了小刀大喊“张小刀!你疯了!赶紧和我回去!”
教务处的老师姗姗来迟,带余令和张小刀到教务处,余令看起来只是狼狈一点,张小刀反而满脸是血,教务处老师没办法只能先让张小刀去医务室看伤,嘱咐他如果严重一定要去镇医院处理伤口!张小刀蹭了一把脸,看了眼手上的血没说话出去了。
教务主任拨通了张秘书的电话
“张秘书,诶诶是我,老刘,对,振民在学校受了点伤,我已经让他去医务室了,要不……您过来一趟?诶诶……好……好,那我等您过来……”
放下电话后教务处主任就坐在那喝起了茶,任由余令在旁边站着。
二十分钟后,有人推门走进来,正是张秘书领着包了一脸纱布的张小刀来了,进门张秘书也没有说话,只是让张小刀坐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而自己则坐在了教导主任对面,看着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赶忙起来给小刀拿了一瓶饮料,给张秘书泡了一杯茶后,转头问小刀:“怎么样没事儿吧?去县医院了吗?”张小刀没接话,教导主任转头又弯着腰对张秘书说:
“张秘书,实在对不住,事情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是有人恶意伤人,伤人的学生我已经扣在这了,您看怎么处理?咱们是报警处理还是先把对方的家长叫过来?”
“是他先动的手”沉默的余令站在旁边说了一句,教务处长回头惊诧的看着他,说:“怎么可能是他先动的手?你看他脸上的伤,明明是你把张振民打成这样!我们都知道振民是个优秀的好学生,这临近高考万一耽误了怎么办?这是人生的大事!余令你给你爸打电话,把他叫来吧!”
“走廊有监控可以证明”余令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最近学校维修,监控坏了!还是我让你班主任给你家长打电话吧!你就在这站好!....张秘书您喝茶......”
张秘书和张振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警察还没来,故意伤害的罪名就已经扣在了余令的头上。
这是个宁静的下午,阳光正好,树影斑驳,余令专心的听着,窗外到底有几只鸟在叫,浑然忘了自己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教导处内张秘书在滋遛滋遛的喝着茶望着窗外,主任在写着材料或是教案,时不时偷偷抬头看看张秘书的脸色,张小刀在沙发上葛优躺,在用诺基亚电话玩着贪吃蛇......办公室很安静,少年的头发在风扇下不停晃动,冷漠的眼神依旧冷漠,坚定地内心依旧坚定。
“嘎吱~”教导处的门被推开了,一双沾满黑色碳灰的行军鞋踩了进来,上面是破旧的蓝色工人裤和绿色的上工外套,来人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正是刚从矿上过来的余三多。
老余进来看了看教导主任和张秘书,以及摊在沙发上刚刚抬头的张小刀。回手就抽了余令一个大嘴巴,余令的脸上瞬间红肿起来,可见用的力度有多大。
“赶紧道歉,谁让你惹事儿的!对不起啊主任,张秘书,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儿子回去教育!赶紧道歉,愣着干什么呢?!”
“对不起振民,对不起主任,给您添麻烦了”余令冲着张小刀和教导主任低头道歉。
“那主任,张秘书,矿上还有急事儿,我就先领儿子走了,回去我肯定好好教育他!”
“你再忙,还能有镇政府的工作忙吗?”张秘书吐了口茶叶沫子说。“再说,受害人伤情鉴定你都不看就要走,这是想让我把警察叫来?”
“张秘书你看你说的,小孩子打架哪有啥伤不伤的,咱们小时候也总打架,还是我和安镇长把你架回去的呢……”老余陪着笑说。
“张秘书我先去去巡课了,你们聊”教导主任说罢推开门走了出去。
张秘书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张小刀甚至又低头去玩贪吃蛇,叮叮叮的游戏声音不断想起,老余脸上的汗不停向下淌……这天真热啊,老余想。
“5万,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张秘书说。
“多少?”
老余震惊,他没想到张秘书的胃口这么大,他就知道这件事不好摆平,特意带了2000块钱来的学校,这都已经是他们家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伤情检验报告、医院的药费单子、医生开的诊断证明、还有看见余令打振民的学生,都已经找好了,你看咱们是报警,还是赔偿?"张秘书一样一样把东西摆在桌子上,斜眼看着站着的老余和余令,余令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拳头。
“老张咱们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了,我家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五万我是实在拿不出来......你看这样行吗,一万,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凑一凑。”老余和张秘书商量道。
“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我已经不是小时候跟在你们屁股玩泥巴的那个小孩子了!5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你儿子就别想参加高考了!我就给你三个月。振民,走”张秘书走到老余面前恶狠狠的说道,便领着儿子出了教导处。
本脊背挺直的老余突然像泄了气一样,弯下了腰,满脸都是苦笑。他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有一次和张秘书安镇长还有胡老板去稻田边玩耍,做为孩子王的他让安镇长和老胡往小张秘书的裤裆里倒泥巴,里面不小心夹杂了几只蚂蝗和“七星”(形似泥鳅,一旦吸附到物体就会用锋利的牙齿啃食),大家都没发现,后来听说是进了医院,之后就被家里人接回了省城。
“爸,你没事儿吧?”
“没事,走吧,还疼吗?刚打你那一下也是迫不得已,你别怪爸爸。”
“疼,回家让我妈给我炖一只鸡吧?”
“行!”
余令父子出了学校,骑着摩托回家了,余令没有开口说那五万块钱的事,老余也没提,但这五万块钱犹如巨石一样压在二人的心底,让他们这辈子都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