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查理苏这个凤凰从天而降救赎了我,可后来我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动画片里的“超级英雄”。
原来查理苏那骗我很轻很轻的头疼失眠,在我离开愈发严重,疼起来什么都看不见,身体摔在昂贵的地板上,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原来查理苏的母亲在他小时候离开了他,悄无声息地。骗他只是暂时的离别,却再也不曾回来过。
原来查理苏讨厌被父亲掌控在手心,他厌恶被人给予的一切。
我知道这些的时候犹如经历了天打雷劈。
像太阳般耀眼温暖的存在啊,他是如何一个人熬过寂寂长夜。抱着曾经一起观赏的相框吗?或是我留在他家里的唯一一件外套?偶尔好眠梦见小鸟一般可爱活泼的未婚妻,醒来又该如何释怀空空如也的怀抱呢……
我不敢去想,也不敢触碰那完美外表下的遍体鳞伤。
更不敢接受是我带给他巨大的痛苦的事实。
伤口会愈合,但疤痕永远存在。不过看着从那曾经糜烂的肌肤上生出新的息肉来,总归是有希望的。
我在夕阳中垂下眸,手指一下一下摩挲老旧的相框。
查医生,既然你医者不自医,那就让你糟糕的未婚妻来治愈你吧。
这一次,她不会再逃离了。
因为你,即是自由本身,是她追寻半生的宝物。
11.
NOVATEN药业集团举办的晚会无疑足够盛大。我挽着查理苏的胳膊,对来来往往的人们扬起微笑,即使我并不认识这些陌生的面庞,即使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好。
直到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杨约克的身影。就是他撺掇我父亲攀高枝,即使此刻我意识到查理苏是我的真爱天子,我依旧觉得他当初那些话语令人恶心。
“我先出去一下,查理苏。”我拍了拍查理苏的手臂,语气不过寻常。
“去哪儿……唔……”查理苏的身体蓦地轻颤一下,紫眸带着探寻意味看着我的脸。他的心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毕竟他眼中的挣扎显而易见。不过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我的手,在我的虎口处不舍地摩挲了下,“快点回来,未婚妻。”
我提着裙摆走到露台,对着夜空大口大口地喘气。
如果不是杨约克的出现实在令我觉得窒息,我想我也不愿在此刻丢弃掉查理苏的。
“小姐,你怎么不去里面?Charlie还在里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转过身来,迎上来人毒蛇一般的目光。他正是查兆澎,查理苏的父亲。
“啊,查先生。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我对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内心却满怀鄙夷。
外人皆以为查兆澎是宠溺儿子的父亲,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是查兆澎亲手束缚住了查理苏的翅膀。
所以他疼痛、流血、腐烂,又挣扎着开出花来。
“Charlie今天的礼服想必是你的设计,很亮眼。他的确是全场的焦点,实至名归。”
“您谬赞了,是Charlie他底子好,他本就该是全场的焦点。”
我读得懂很多人,却唯独读不懂面前看似和蔼的男人。他的脾气过于古怪,我只敢顺着他的话讲。我讨厌这种唯唯诺诺的对话,偏偏我不得不如此。
我想,既然我选择了查理苏,就应该舍弃掉骨子里的散漫。即使被束缚,他依旧自由。我也是。
12.
“老头儿,我警告你,别为难我的未婚妻。”清冷的声音在查兆澎背后响起,示意我们没营养的谈话走到了尽头。
“倒是护短。”查兆澎从表情上看并没有什么不悦,倒是识趣地转身离开了。一时间,露台上只剩我和查理苏两人,入耳也只有呼啸的风声。
“下次可以不用理会他,未婚妻。”查理苏走向我,迫不及待将我拥入怀里,仿佛这短暂的分别在他心中有几年之久,“和他说话,应该不会很开心。”
我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查理苏的后背。他在发抖,不是冷得。
“查理苏。”
“嗯?”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又要离开?”
“……”
他半晌没有吭声,大抵是默认了。
是啊,他的心思显而易见。而他自以为用完美的演技,就可以掩饰掉内心浓厚的不安。可他忘记了,我太了解他。
“只是宴会上有个我讨厌的人,不想见到他。”
“下次直接和我说,我带你离开。”
“你可是NOVATEN的继承人。”
“在那之前,我先是你的未婚夫。”
13.
查理苏从背后抱住我,缓缓张开双翼。我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叹,就被他带离地面,共同飞向远方。
“Charlie,你生而有翼。”我在他怀里喃喃。
即使被掌控、被束缚,即使浑身鲜血,他依旧不会将自己困住,他热爱前方,哪怕遍体鳞伤,也一往无前。
“可我不同,我生而折翼。”没收住语气里的沮丧,所以我察觉到查理苏的怀抱抖了下。下一秒他在我耳边浅笑出声。
身处寂静的夜空,我耳畔却犹如燃放出无数烟花来,美丽、绚烂、光明。
“那就让我做你的翅膀,未婚妻。”
“我想我是留不住你的,所以下次想逃跑时告诉我吧。我又何必做那个跟在你身后追赶的人,我愿意做未婚妻逃亡的同伴。”
那天我拥有了一对翅膀。
从前我觉得,这种庞然大物从肩膀里长出来,该是血肉模糊的可怖场景,可此刻我只觉得心是痒的,其余便是畅快。
“查理苏。”
“我在,未婚妻。”
“我们一起逃跑吧。”
去没有烦恼的远方,去看从未见过的风景。更重要的是,突破束缚我们的绸带。我想,其实那个最紧的束带,来自于我们的心。因为未知,因为恐惧,所以我们把自己束缚在舒适圈里。现在,无所畏惧地突破它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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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