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籍的地方离青稞家还有些距离,徒步过去破要耗费一些时间。
路上遇到好多户人家,听青稞说这个村落不大,但人口却十分多,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三四个孩子。
但奇怪的是,每一户人家都是男人辛苦劳作,女人吆喝旁观,女孩多的人家明显地位更尊贵些。
肖矽昱眉头微皱,没有看明白。
青稞一眼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们村子信奉蓝瑙河河神,相传当年蓝瑙河河神便是女儿身,自此生女儿便被称为祥瑞,自然生女儿越多的人家,地位也就越高了。”
“而祭司和族长历代也都被限制只有女性才可以担任。”
“祭司比族长的要求更加苛刻,祭司一脉是被河神赋予与神交流的一脉,故而祭司只能是女性,且祭司一脉也只能是女性。”
“那生出男的怎么办?”肖矽昱不解。
青稞叹了口气:“被活活烧死。”
!
肖矽昱不敢置信:“男孩的命就不是命吗?”
青稞摇头:“祭司受河神恩惠更多,所以一旦有男孩,就会被村民视为灾祸,使河神恼怒,那时河神便不再恩惠村民,村民们也会遭受到无法想象的灾难。”
“而生出男孩的祭司一脉也会被关到黑室净化灵魂,族长说河神告诉她,祭司一脉的男孩本就是神降下的天罚,只有进化灵魂后,才可消秽。”
“可这,这不只是族长的一面之谈吗?”肖矽昱刚一出声,青稞连忙捂住肖矽昱的嘴,并小心翼翼来回看了一下,看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卸了一口气。
“嘘!你可千万别说这话了,族长和河神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讨论的,小心被别人听见,会被关黑室的!”
肖矽昱点点头,噤了声。
青稞降了些声调,继续说着:“男孩本就身份卑微,还被视为邪秽,没有什么命不命的。”
肖矽昱能看出青稞的无奈,他好像能理解古代的男尊女卑了。
肖矽昱沉默了,从前写语文答卷时,总会写什么封建迷信社会,那时的封建迷信只是几个字,但现在在肖矽昱的心中,这几个字的分量已经变得很重很重了。
封建迷信刻进了每一个村民的DNA里,它像一座大山,任你想怎么搬都搬不动。
一路上的攀谈倒也没觉得路长,肖矽昱从青稞的口中了解了蓝瑙村很多,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蓝瑙村与他意识里面男尊女卑的落后村落差不多,但不同的是,这个村子对神的依恋与信仰已经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地步,仿佛神已经不是神了,而是控制人精神行为的恶魔。
人们把祭祀这件事看得尤为重要,这里一切都相对比较原始,唯独祭祀这一事是非常健全的。
很快到了上户的地方。
上户的屋子被称为户屋,户屋比其他屋子都要大上许多,和别的草屋不同,户屋是难见的瓦房,青色的瓦片亮闪闪的。
青稞拉着肖矽昱走进去。
户屋的屋里也是别有洞天。
里面相当于三户人家那般大小,屋里被分为两个区域,区域稍微大点的是餐厅,小一点的是办公区。
餐厅人满为患,都把办公区的路堵住了。
但明显户屋里的人都认识青稞,不论男女,一路上都在和青稞打招呼。
“你叫青稞?”
青稞拍了一下脑袋:“哦哦哦,忘记告诉你了,我叫青稞。”
“青稞酒的青稞哟。”青稞十分满意自己的名字,脸颊的梨涡都在诉说着喜悦。
“你还挺受欢迎的。”肖矽昱挑眉惊讶,在这个女尊男卑的村落,像青稞这样身份地位有点高的,很是少见。
“哈哈哈哈,那是因为他们都要喝我酿的青稞酒,得罪我就没有酒喝了,整个村子就只有我会酿。”
肖矽昱看着青稞一个大槽汉子露出了无比骄傲的神情,像讨奖励的大狗狗,不禁摇了摇头。
青稞一一回应了打招呼的人,并带着肖矽昱穿过人群,来到了办公区。
办公区就显得冷清多了,只有一排排的竹编书,安安静静躺在柜子上。
只见青稞双手放在嘴边,当作放声器大喊:“柳烟姐,我来啦!”
声音是从二楼传出来的:“青稞来啦。”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过了一会儿,从二楼下来了一个披着黑红披肩的女人。
女人长了一双狐狸眼,走起路来韵味十足,餐厅那边的男人都看了过来,女人的一颦一足都牵动着这些男人的心。
青稞见柳烟走了下来,连忙拉着肖矽昱过去。
“柳烟姐,我带着人来上户啦!”
柳烟抬眼看向肖矽昱,手里的折扇抵住肖矽昱的下巴:“没见过这人,不过长得还眉清目秀的。”
肖矽昱后退一步,后知后觉他好像被调戏了。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边说,柳烟边走到木桌前坐下。
你那赤裸裸的眼神,我还真怕你吃我。这是肖矽昱心想的,他没敢说出口。
“柳烟姐,我来上户,给他。”青稞指了指我。
柳烟拿出一个竹编书,摊开摆在桌面,用着沾着墨的毛笔写下一排排字。
“叫什么”
“肖矽昱”
“什么xi”
“一个石头的石,夕阳的夕。”
“yu是什么yu”
“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立。”
“今年多大。”
“21”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柳烟放下毛笔:“好了,户上好了。”
“谢谢柳烟姐!”青稞弯腰感谢。
柳烟笑了笑,摆摆手:“谢就不必了,到时候多送我几瓶青稞酒就行。”
“得嘞,没问题!”
像是想起了什么,柳烟用折扇轻打青稞:“晚上的祭祀礼记得参加哦,别又迟到了。”
“呀,柳烟姐,你不说我都又要忘了。”
“你呀,怎么就只长个,不长心呢,这么大人了,连个事儿都记不住………”
眼看柳烟张嘴还想说什么,青稞连忙插嘴:“柳烟姐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我再来给你送青稞酒,我先走了,再见!”拉上肖矽昱就开跑。
跑了大概几百米,青稞才停下脚步。
“呼,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柳烟姐又会一阵数落我了,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耳朵都起茧了。”
肖矽昱没回答青稞的话,他还想着刚刚柳烟的祭祀礼,他还挺好奇的,毕竟听青稞的描述还是很神奇的。
青稞见肖矽昱出了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这么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