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叩门声,睿心谓季凌果走后山。
叩而好持环,停数刻许,再击再下,默立以俟。 睿不一嗤其迂痴,但笑而不以为意。
睿独先以微意抚送温婉,于腰涧得异花一二株。 及开门视之,乃红中泛紫血滴其中。
血滴徒有奇怖之名,真身乃无比之可怜。 身不过一臂,而花则一攀一朵,蓬勃层叠而热。 形如桃心,末锐小坠一滴,正如赤心泣血。 因呼为痴心盏。
睿乃取盆视之,笑而顾季凌。
季凌乃促于初送绿云时,但搓手笑曰:“这个……送与你。”
季凌之涩,固以成俗。 睿明知其见人,言必怀三分憨,犹不觉以手触其滴血之心。
胡亦数来。 外望不过寻常宅舍,层层入之,而别有洞天,其大厅壁上悬名家古迹足以瞪目矣。
仿佛除了自己,学院中的人并不曾被邀到睿明的家里。 暇日偶及家世,于明暗之际,见睿闲坐绝席,漠不关笑。
季凌每来,未尝于宅中见睿明外第二人。 勿谓是家人长辈,使院中婢不见一人。
季凌怪睿日对椅书尘埃,近邻已不得称近。 如此者绝无人烟。
“不觉寂寞否?”
睿方抚弄膝上赤子,鼻端赤毛。 其物为所抚悦,舒服而蜷为球子,状极幼狐。
睿俊闻之曰:“季兄何议?”
季凌有睿思,亦懒于待钩。
昏然顿首,遂停季凌家。 季凌后亦悔,恐胡久居不安其家。
不意睿明乃鱼鳖之类也。 其间观其笑,亦多于常。
季凌亦觉之,常与同窗宿,非恶也。
既而睿言出,季凌果为余言。 数日即合,常日去,莫辨谁是花谁,又是野草。 逾半个山头,乃乘新鲜走来,固非为他人物也。
遂讪笑。 唯闻叩盆云:“痴字,乃同像甚。”
季凌以花托之,偏头视梁上鹦哥儿,讶曰:“此日不见,似复更形。”
即于梁上跳跃,季凌乃见圆头翘毛耳。
睿投其血于地,观之良久,乃仰视其梁,应曰:“此乃是也。”
如言而修,旬月而易。 闻胡言开口,回头恨曰:“你才落王大铺家染缸了!”扑腾一下,望窗飞出。
复溜入来,正见小花妖正怪此盆新植。 尚佑目之:“住手!”尾声而过。
小花妖虽久居山中,左右不过环掌一匝。 左右有奇山怪石古木丛草,而血淋漓未尝见。
于是睿以血滴置瓷盆中,添土甚多。 心战兢兢,引手出手,被突如来一吼,嗒然而滑。
揉额者,微有痛者。 虽灵气微至,不屑屑于他修道者,犹或面堕,摊成一滩。
尚佑攘袂曳起,戒曰:“出门在外,岂可动人物?”
小花妖亦知其审矣。 亦不避,但默垂首责之。
尚佑见其任汝所欺小妇形状,乃一路念诸鬼神,兼此日闷绝,忽无所用武之地。 鼻端哼一声,自弃曰:“罢了! 吾不与此小妖通也。 反正明个儿,叫他把你来赶走了。”
口张张然,视目前小妖举头,圆睁一双乌眼。
黑色圆朗者,如极胡尚佑所食桂中大核。
须臾,尚佑欲呼汝嗔甚,我已徐垂去,徐言曰:“我明日实归。 不须逐,兄已言矣。”
尚佑不自意有此言,惧不能言。 顷之,复神曰:“不可! 吾不许汝轻出!”
会一蜘蛛,不知存亡,匍匐而听之。尚佑遽断其丝,复喝曰:“不行不可!”
久之,外间小狐兔子亦久不欺。 家虽碎小妖怪多,而雪团儿小宝,好装大人形状,斗口相降。 好不易逮一二言一字咽下泪主,如何不以时见欺?
躁行二周,念前言似有不可。蹙狐眉曰:“我说,赶也得是我赶,哼! 孰当审声而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