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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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给身子骨清洗一番之后,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
我的双腿酸软不堪,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这一觉睡醒就已经是下午两点。
百魅楼下午是五点半正式开始营业,平日里如果朱志鑫没有传唤我过去他那边,我都是在百魅楼做前台的。
朱志鑫不止我一个情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养了不止一只雀儿
所以我原本以为,在昨晚之后,至少今天是不用再见到朱志鑫了
接到刘耀文的电话时,我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刘耀文朱哥今晚要带你去游艇赌场,记得换好衣服。
裴浅予是, 文哥。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刚换好的那条浅蓝色长裙,认命般地叹口气,随后转身上楼
朱志鑫曾经对我有过要求,上他的游艇,要穿黑色的真丝露背纱裙。
游艇……这个地方曾给我带来过非常不好的回忆。
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恐惧和屈辱,都在那里了。
两年前,母亲就是这样把失去意识的我,送上了朱志鑫那艘华丽而巨大的游艇
他的父亲在游艇上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赌场,平日里那些欠了赌债还不上,或者赖账的人
则会被捆绑起来,直接从游艇上扔下去喂鲨鱼
或者当众在赌桌中被切去手指,挖掉眼珠……那些场面的血腥恐怖程度,见过的人都会做噩梦。
而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也是发生在这艘游艇上。
那天我记得,原本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游艇赌场里空无一人,那些赌徒们都消失了,偌大的室内只剩了朱志鑫一个人
那天傍晚我被母亲送来的牛奶里灌下了迷药,醒过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赌桌上,旁边还有身姿婀娜的兔女郎荷官在发牌。
朱志鑫就坐在离我不远处的那个位置上,正优雅地摇曳着红酒杯中的液体,他盯了我片刻,随后扯了扯领带
那天晚上他穿的还是黑色西装,配白衬衫,衣冠楚楚,一副正经又斯文的模样。
只有我知道,这个人背地里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
朱志鑫宝贝,这场赌局的筹码,就是你
朱志鑫而你已经输了
………
我整整五天五夜没有离开过那艘游艇。
从那以后,关于游艇的一切,都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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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裴小姐,请往这边走。
刚登上游艇,我就发觉这次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了人声鼎沸般的吆喝声和喝彩声,就连酒精混杂着烟草的味道也都消停了
气氛很严肃,这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我大着胆子询问刘耀文,可他一直不吭声,只是快要到里面了时,刘耀文才沉了沉声,提醒我
刘耀文抓到内鬼了,别的帮派派过来的
刘耀文朱哥正在里边处置那人,发了好大一通火
刘耀文你自己……机灵着点。
朱志鑫暴戾,嗜血,重欲,每每在外头杀完人或者处置了什么,就会找女人发泄一通
可他是极少在这样的情况下找我的
朱志鑫嫌弃过我愚笨木讷,大多数时候做事情都不能让人满意,尤其是……那种事情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每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都偷偷怀着种幸免于难的庆幸感。
“裴姐,裴姐!裴姐救救我,救命啊裴姐!”
我走进去时,地上已经淌了一大摊鲜血,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我下意识就想干呕
可却又在触及朱志鑫那双锐利冷漠的墨绿色眸子时,我强行掩饰住了自己脸上所有的情绪
地上趴着的那个男人已经被砍断了一只手掌和挖去一只眼睛,虽然叫不上名儿,但我认得他的脸,昔日是朱志鑫眼前的红人
他一见着我走进来,慌不择路地竟向我求助
我看也不敢多看他两眼,径直略过他往朱志鑫走去
他求错人了。我想那人大概是高估了我,我在朱志鑫那里的地位说不定还没有他高呢
朱志鑫坐在中间的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支手枪,一双眼睛里透着十足的玩味
朱志鑫浅浅,过来
我的指节泛白,硬着头皮走到朱志鑫身边,他一伸手微微用力,将我扯到他的大腿上,用力禁锢在身前
我低垂着眉眼,温顺地用手轻轻抵住他的胸膛,声音细软地开口
裴浅予少爷
朱志鑫浅浅,这个人背叛了我。你说,该怎么办呢
朱志鑫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抚弄着,撩拨着那几处地方
我觉得很是难受,可他似乎是有意为之,并不打算让我好过
朱志鑫浅浅,帮我开枪,杀了他。
朱志鑫低头含住我的耳垂,舌尖打着圈舔舐着,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正扑在我的脸颊上
裴浅予我……少爷!我、我不会杀人……
我被吓得花容失色,说话都开始打颤,整个人也忍不住地哆嗦着身子
连连摆手,换来的则是朱志鑫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和宛若恶魔的低语
朱志鑫浅浅,不要惹我生气,快,开枪,杀了他
“啊啊啊裴姐饶命啊!裴姐……”
朱志鑫不会么,我教你啊
朱志鑫握着我的手,强行按住我的肩膀,抬起枪对准地上那个求饶的男人的头
我被吓得瑟瑟发抖,眼眶也变得猩红不堪,我想反抗,可我知道朱志鑫一向阴晴不定,如果我不顺着他的意思,可能死的人也会变成我
裴浅予少爷,浅浅真的不会杀人,我只是一介女流,不、不会玩枪的…
朱志鑫呵
朱志鑫讪笑着,用左手轻轻拍打我的脸颊,我仰起头,哭得满脸带泪
他摇着头“啧”了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突然,地上那个男人或许是预知到了死亡的来临,突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欲,爬起来转身想往门的方向飞奔
裴浅予啊!
“砰”一声巨响,朱志鑫握着我的手开了枪
那个男人应声倒下,子弹击穿了他的太阳穴,鲜血从后脑勺飞溅出来,我的半边脸都被甜腻温热的血打湿
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被吓得近乎失神
朱志鑫面不改色,动作轻缓地用指尖擦拭着我脸上的血,随后慵懒地对下属扬了扬手
朱志鑫刘耀文
#刘耀文朱哥
朱志鑫拖出去喂鱼
#刘耀文是
刘耀文拖着那个男人的尸体往外走,临走前十分贴心地替朱志鑫关上了门
只是他走之前还看了我一眼,我转过头正好和刘耀文四目相对,一个眼神惊恐崩溃,另一个深沉隐忍
朱志鑫浅浅吓坏了吧
朱志鑫没关系,我会好好疼你的
朱志鑫把领结扯松,解开皮带把我的手绑在身后,随后抱起我颤抖的身子放在冰凉又宽大的赌桌上………
………
………
刘耀文把我送回家,是在第二天下午。
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他从车后视镜里看了我几次,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又欲言又止
下车前,刘耀文递给我一盒药膏,我看了眼,摇摇头拒绝
裴浅予不用,这个我有
我推开车门往楼梯走,刘耀文在原地驻足了约摸十几秒,什么也没说,把药膏扔回副驾座上,随后踩下油门离去。
不知是困的还是要生病,我的头有点晕乎乎的,鼻子也有点堵
赌场的冷气开得过于足,这两天可能有点着凉了
两腿间热辣辣的疼,其实有些后悔没接过刘耀文刚刚递来的那支药膏
但我就是不想用他的东西。
开门的时候眼眶突然有点热热的,里面很黑,裴悯这个点是不在家的,可我就是有种莫名的心安感
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刻,就是最有安全感的时候。
我放下包,习惯性地先去柜子里找药,然后倒水,往里走了几步,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屋子里有人。
我甚至感觉到了一阵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他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很难被忽视
裴浅予?你是谁?
我顿时警觉起来,站在原地不敢动,下意识想去按亮灯,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丁程鑫是我,别怕
丁程鑫家里灯坏了,刚喊的师傅来修,还没到。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裴浅予!
黑暗里我看不太清那人的脸,可他一开口说话,那些零碎的、不算完整的记忆碎片就不自觉地重新撞入我的脑海里
画面一帧又一帧闪过,他那双眼睛在黑夜中显得尤为透亮
丁程鑫阿予
丁程鑫还记得哥哥吗?
“可是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怎么可能只心动一次”
………
“别碰,我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