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默生，朱以以怎么样？”
“挺正常的啊。”
“祝你好运，”朱以以的前任同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今天就要开始了。”
要说为什么，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最多只能忍住三天不暴露本性。
果然，今天的朱以以格外地光彩照人，踩着小跳步冲进教室，带着飞扬的长发放下书包，甚至哼起了小曲。
只不过那音乐听起来格外地熟悉。
“植物大战僵尸？”
“你居然听出来了！”朱以以拿出笔记本，翻到第一页，“你看！我画了植物大战僵尸的全部植物！”
“该说不说，画得挺像的。”前同桌感叹了一句。
接着，就是她拿着这个笔记本开始全班展览，神采飞扬地滔滔不绝。
“看到了吗，好了伤疤忘了疼。”前同桌坐在桌子上，拧开水杯，“植物大战僵尸都是09年的老游戏了，就算再喜欢，也不至于反复讨论吧。”
“你怎么知道是09年的？”
“我还知道是2009年5月6日发售的，无尽入门阵型是3c妹妹的八炮阵，有个阵型叫石英钟，红眼巨人有6000血呢。”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她就像活在十几年前一样。”
“哦，我知道了。”
“你可一定要撑住啊，不然我们可无福消受朱以以的话匣子！”她带着一丝颤音说道，仿佛在讨论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没事，还有其他问题吗？”
霍默生目送对方离开，无奈地笑了。
“要说这个，这里还有个病情更重的啊。”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那是一个笔记本，上面做了密密麻麻的纸质机关。
……
朱以以带着失望的表情回来了。
“准备下一节课吧。”
“霍默生，我该怎么融入他们啊……”
“我玩不到手机，玩不了王者荣耀，玩不了英雄联盟，也玩不了绝地求生，我连apex是什么都不知道……哼，玩物丧志。”
霍默生撑着自己的脸，一脸宠溺地看着这个像个孩子一样抱怨的少女。
“反正我也玩不到游戏，干脆不要朋友算了。就像初中那样……”
“呜呜呜——就是情商低嘛，也没有人教我啊……”
“移动端上，最接近pc体验的植物大战僵尸是北美版。”霍默生轻轻地补了一句和她的倾诉完全无关的话。
朱以以一脸震惊地抬头，一个不留神，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你没有接触网络的机会，这不是你的错。他们在网络环境中长大，也不是他们的错。”霍默生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她。
“把这些话，说给感兴趣的人听。不感兴趣的，就不要说了。”
朱以以眨了眨眼。
“那么，我们就是病友了。”霍默生掏出笔记本，“我们是同志啦。”
朱以以接过笔记本，它自然地从最厚的书缝打开，复杂的机关出现。她轻轻一划，一个折叠的部分弹开。
“你居然把图鉴做出来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讨论那些游戏的人里面，没有我啊。”
“原来是这样……”朱以以抓住自己的衣领，眼眶逐渐湿润，“只有你愿意听了……”
“不止是我，朋友会越来越多的，不用这么着急。你总会找到能和你分享喜欢的东西的人。只要找到合适的人，说合适的事就好了。”霍默生收起笔记本，“更何况，你还有这么一副盛世美颜呢。”
“哪有，我长得不好看的。”朱以以摇了摇头，“我的初中同学几乎都脱单了，就我还寡着。”
“对自己有点自信好吧，”他戳了戳朱以以的肩膀，“第一天那么多男生找你搭讪，说明你的长相很占优势啊。”
“照你这么说长得好看还能人缘差岂不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确实。”霍默生抛起一枚硬币，它在空中闪闪发光了一阵，落回手中，“告诉我，加上网友，你有多少朋友？”
朱以以像液体一样瘫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抬起右手，摆了一个圈。
“这么夸张啊！”
“初中的政治老师上课的时候问我们有谁没有朋友，我当时就站起来了。”
“然后呢？”
“有几个同学不忍心，说自己是我的朋友，但是实际上我们都没交过心。”
“嗯，然后老师说你情商低，对吧？”
“嗯嗯。”
霍默生抓住她的肩膀：“朱以以，你的班主任，政治老师，语文老师，都不是心理学专业的，所谓的‘情商低’都是主观评价。只要保持善良，你总会融入社会的，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我……”朱以以一时慌了神，双手无处安放，红着脸躲开了视线。
“对不起，”他松开手轻咳两声，“刚刚有点激动。”
“没……没关系，谢谢你。”朱以以拉起毛衣领捂住嘴，“你不会讨厌我吧？”
“现在看来，应该不会吧。”他眨了一下左眼，“毕竟有共同爱好嘛。”
“请大家把语文书翻到103页。”
“开始早读了，把这个收起来吧。”
……
“我一直都觉得八炮阵特别巧妙！”
“不过实际使用过就会发现其实这个阵型很容易出问题。舞王波数必须炸点偏左，这样对红眼伤害不足会导致刷新延迟。如果下一波意外刷新，冲过来的舞王是很致命的。”
“诶？我都没有试过！”
“相比之下，始终轰炸右侧，伤害很足的十二炮虽然很吃操作，但是非常稳定。”
“霍默生！打篮球吗？”
“这几天就不来了！你们打吧！”霍默生探出窗户，对着楼下喊道。
“这两天辛苦你了！”
“那还不请我吃饭？”
“都行都行！抗住朱以以就行！”
后半句还没传过来，霍默生就关上了窗户。
“我什么都没听见。”朱以以眯着眼睛笑道。
看着她这个样子，霍默生莫名有些心疼。
“这两天有空吗？”
“周末爸妈不在家，不过我也没地方可以去……”她用手指划了两下嘴角。
“既然我们在隔壁，那就来我家吧。”
“再怎么说去男生家里也……”
“我家有电脑。”
“成交！”
……
回到家，霍默生直奔电脑，开始下载。
“今天怎么这么急着用电脑？”
“周末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过来，我要做准备。”
“哟？我们家默生什么时候这么有魅力了？”
“爸，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事？”
“我今天有作业要写，帮我把u盘里的存档拷到电脑上。”
“植物大战僵尸的？”
“对，那个玩了七周目的。”
“你不是玩腻了吗？”
“最近突然想回味一下了。”
“亲爱的，你还没想明白？”妈妈从身后抱住爸爸，“快去吧。”
“噢……行行行。你去吧。”
“你不会真的找到了喜欢玩这个游戏的女孩子吧？”
“妈，那都是小学说的话了。”
“我可帮你记下来了啊，我找找……我以后要和玩植物大战僵尸的女孩子恋爱……”
“妈！！”
“好好好，你们俩别吵起来了。那个女孩子是你同班同学？”
“对。”
“哦，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对了，这房子不隔音，别动静太大吵到邻居。”
“爸！”
“我早说了吧，孩子已经大了，迟早会带女孩子回来的，有啥好担心的。”
霍默生已经放弃治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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