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是朱以以！”
这是这个女孩子的开场白，清脆，响亮，带着一点点紧张导致的颤抖。
她成功在入学时就引起了几乎全班的注意，因为她实在是太软了。此语并非形容身材，毕竟东亚的饮食结构决定了高中生绝大部分不会有什么看得出的身材。
软是这个女孩子给别人的感觉。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偶尔有一种孩子气的得意，一头轻盈柔软的头发，小小的鼻子，软糯的声音，这些综合在一起，无论谁来看都会给出“软”的评价。
所以开学之初，大量男生找她搭话，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有可爱的反应。
她也来者不拒，一时间成为全班的吉祥物，班花。
但是仅仅一个月之后，情况就不对劲起来了。
她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这已经足以掩盖她的优点。她的同桌每天要接受她的高强度轰炸，终于受不了了。
最主要的是，她根本没有说什么值得讨论的话题，全都是已经说烂掉的老梗！
“老师，给我换个座位吧，我要疯了。”
她的同桌如是说道。
以上，就是霍默生听到的一切有关这个新同桌的信息。
在这个早上，老师在多次谈话无果之后，把这个姑娘调到了他身边，理由是：
“你话少，多带带她。”
“明白了。还有什么？”
“没有了，你回去吧。”老师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关上门，外面是焦急等待着的朱以以。
“我们回去吧。”
“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吵。”
“以以，如果他也不愿意和你同桌的话，”老师侧着身子从门内看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无奈，“我就没什么办法了。”
“实在不行，我只能考虑把你调出尖子班，我不能让你打扰其他人的学习。”
“老师，请给我一个机会！”
“那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老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好。哎哟，这个小姑娘啊，我头疼得很呐……”办公室传来老师的交谈，而朱以以低下了头。
霍默生捂住了她的耳朵，她脸一红，但是没躲。
“你干嘛？”
“既然是听了不舒服的话，那就别听了。”
“你也会讨厌我的。”
“你怎么知道呢？”
“他们都是，我控制不了，我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停地说废话，然后身边的人就会越来越烦，我……”
“今天晚饭吃什么？”
“我没有朋友，我知道我有问题……”
“晚饭吃什么？”
“啊？”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嗯……我想吃食堂的宫保鸡丁盖饭了。”
“那就一起去吧。”霍默生带着微笑拉开教室的门，“好了，这是你的新座位。”
“哦……”
然后，朱以以很安静地放好书包，静静地抽出下节课的书，开始记笔记。
对此班级里的同学已经习以为常，只要她被喊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就会安静两三天。这段时间她会重新变得像个淑女。
嗯，但凡她能多保持两天的话。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拿起粉笔出题。
“这道题，我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你们能想到，那这点时间是足够的，但是如果想不出来一节课也不一定行。”
沙沙声响彻教室。
五分钟很快，朱以以把笔一按，转头问霍默生：“你写出来了吗？”
“没思路。”
“求导结果是这个，”霍默生摇摇头，“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无从下手啊。”
“有多少人做出来了？”
只有三四个人举起了手。
“这道题啊，注意这个地方。对这个部分运用二倍角公式，相信很多人已经有思路了。”老师写下步骤，“你们看，这里，用x+cosx做变量代换，这个式子是不是就变成一个二次多项式了？”
“我们已知x+cosx是单调递增的。那么，这里的k就是单调递增的。这时，这个导函数就变成了关于k的一次函数。”
“我们不需要解出x的值，可以直接对这个函数的极值求解。”
“这个题呢，就是提醒一下竞赛生，不要学了一些高等数学的知识，就开始暴力计算。有些题目技巧性比较强，暴算是会掉进死胡同里的。”
老师擦掉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过程，开始讲解新的内容。
“你们大概有一年时间来学习课本，在寒假之前，我们必须学完导数部分。定积分部分你们只需要掌握，高考只考比较基础的小题。”
“虽然现在有强基计划，竞赛的作用不是那么强了，但是作为尖子生，你们还是应该踊跃参与一下。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竞赛生越来越少了啊。”
“都坚持不下去了？”
“好，大家来做做这道大题。这个是2017年全国乙卷的导数压轴题，我给你们15分钟试试看。”
……
课后，朱以以半死不活地靠到栏杆上。
“好难啊……”
“你不是没报数学竞赛吗？认真准备高考就好了。”
“但是我报了生物啊……”
“化学老师说什么配合生物老师进度，先教有机化学再教元素价……反正我学得一塌糊涂。”
“化学还是自学吧。”霍默生递过去一本化学资料，“学长说了，跟着他到处乱跳会出问题的。”
“谢谢！”
“下节课是政治，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呃——”他撑了个懒腰，“哇，我们附近没有人诶。”
“你还是和他们聊吧，他们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你本来话就多，再继续憋着就更止不住了。”他笑着坐到栏杆下的矮墙上，“尖子班里全都是大佬啊，我们这种凡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对了，你知道吗，他们说十年前拉登败了，十年后拜登拉了。”
“你那都是多老的梗了啊！”不远处一个女生突然转头，吐槽了一句。
“她不是一直这样吗，别管她就行了。是不是，话痨小姐？”
“我……”
霍默生不知从哪掏出一盒酸奶递给她，然后自己又拿出一盒，插上吸管。
“你看到了，我就是这种情商低的女孩子，没有人会喜欢我的。”朱以以低着头，回到了教室。
再抬头时，酸奶已经插好吸管放在她面前。
“朱以以，你是不是没有手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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