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切磋

每一天的太阳都会升起，每一天的晨时都是如此，大竹峰上的早间的修行亦是如此，什么都没变，除了这日的张小凡。

一夜之间，张小凡似乎变了一个人，修行之时，言行之间倒有些像那比试时的林惊羽，仿若胸中别有一番天地，豪迈如剑中逍遥客，天地自在人一般。只是张小凡的道法剑术，威力却又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快要正午时分，田不易正招呼着弟子们回去准备吃饭，却见张小凡站在原地未动，原地盘腿坐下，立刻看向了各位弟子，示意不要出声，静静观摩。

张小凡内心前所未有的畅快，天地间的灵气仿若在舞动着，散发着快乐的情绪，一念之间就能将其纳入体内，如湍流一般运转于经脉之中，真元愈发壮大，脸上全然是享受的神色，和这大自然融为了一体一般。

灵气运转间，就是那么一刻，那壁障出现在张小凡心念之间，张小凡运转元气，睁开双眼的一瞬间，障破，何等的脆弱不堪。

四周的风静了下来，田不易和苏茹都是上清境界的道行，一眼就能看出，此时的张小凡已然是跨过了那一道天堑，可以称作这世间真正的强者了。

田不易心中的高兴差点让他在弟子面前失态，还是有些憋不住笑意，道：“老七做得很好，今日大喜之日，下午就不用出来修行了，老二老三老四，你们下山去买些好的食材，晚上我们稍微庆祝一下老七破入上清之境。老七你一会把突破的心得留下，到时候给你这几个不成器的师兄看看。”

鼓掌和欢呼声响起。

念通，破镜，朋友，美景。

可有堪比此的人生快事？

等其他弟子都离开后，田不易招呼张小凡到守静堂，问道：“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之处？”张小凡微笑答道：“师父，我很好，不能再好了。”田不易看着这个学有所成的弟子，道行和心境都是这么正，大笑了两声，随后去守静堂里取出了一个张小凡有些熟悉的东西。

烧火棍！

张小凡有些疑惑地看着田不易，田不易答道：“那日给你判罚之时，掌门师兄把这东西给了我，说是你何时能够达到这上清境的修为，能够压制这法宝的邪性之时就把这法宝归还于你，你可以自行决定用或者不用，不想用就把它扔厨房里就好。对了，难得手痒，老七你今日又破镜成功，下午我们俩切磋一下。”

张小凡再平静的内心哪里听得了这种话，前面倒好，和田不易切磋？

切磋！

张小凡吓得连忙摇了摇头道：“弟子和师父还是差距过大，这……”

田不易一副耍赖的样子说道：“怎么，你还怕伤着我，长本事了是不是，赶紧的，把你破镜的心得写在这，然后去后山找我，切磋完我还要去和掌门师兄汇报你的情况。”

说罢田不易直接背着手出去，苏茹跟在他后面，一脸窃喜。

张小凡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但又不敢不听师父的话，看着面前的一本小册子，略微翻了翻，尽是大竹峰以往突破至上清的前辈的心得，想了想自己该写些什么。

思忖一会，提笔。 “大竹峰第七代弟子，张小凡：也许，放下心防，在这竹林中走走，四处去看看，会看到一些别的景色。”

大竹峰 后山

田不易带着‘赤焰’仙剑，等在此处，看着张小凡，嘿嘿一笑道：“老七你尽管全力一搏，师父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一会还要指望你做一顿好菜呢。”

苏茹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张小凡和老不正经的丈夫，回过头去肩头微颤，捂嘴轻笑着。

调整好情绪看了看张小凡，张小凡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拿出了‘墨雪’仙剑。

苏茹看了一眼自己从前的佩剑，顿了一会轻声道：“开始！”

‘赤焰’红光涌动，田不易静待张小凡先手，张小凡默念口诀，左手画出一个太极图案，图案飘于脚下，右手精纯的元气注入仙剑之中，墨绿色的寒光大放，太极图案黑白光芒闪烁，张小凡踏空而起，瞬息之间已飞至田不易面前，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田不易眼神一凝，手腕转动，右手反握住‘赤焰’，恐怖的红光如若火山喷发，顷刻间压制住了扑面而来的墨绿剑光，突如其来的滚烫元气让张小凡眼睛都稍微有些迷糊，轻喝一声，持剑从红光中杀出，田不易左手仍是背于身后，一只手便抵住了‘墨雪’的剑锋，略微发力，将张小凡震退。  

张小凡轻轻调整着气息，田不易有些不耐烦道:“臭小子，别试探了，想要伤着你师父还得再练练，有啥招数都使出来，快点结束。”

  那‘赤焰’的高温让人难以全力出手，张小凡默念起佛门真言，‘金刚护体’浮现于体表，虚影更加凝实，已然有了传说中金身罗汉的雏形。‘狮子吼’对于田不易这等真元浑实之人必然是难有成效，索性将元气尽数汇聚于双手，凭借佛门真法对身体强度的加持来拼一下。  

‘墨雪’仙剑狂吼着，红绿色的剑光在空气中无形对峙，张小凡猛一睁眼，双手握剑，蹬地而出的力道在草地上留下了一道痕迹。‘金刚护体’的保护下，那红光至少不会让张小凡有些睁不开眼，屏息凝神地直冲向田不易，田不易气息平稳，反手还击，边打边退，‘墨雪’甚至没能擦破田不易的衣物。  

田不易见招拆招，退步间左手微动，也是画出一个更加完满的太极图案，忽的猛退一步，赤焰穿过太极图案，光芒更胜，一击将张小凡击退了数十丈。  

张小凡的衣服上已经有了一些破口，经脉尽管被保护着，也有种要燃烧起来的感觉，感觉血流的速度都要快了一点。  

田不易看着张小凡，眼神示意到还能不能继续，张小凡点头应答。田不易也没有一直往下打的意思，看着张小凡，又看了看半空中。   张小凡明白了田不易的意思，踏空而起，一旁的苏茹狠狠看了田不易一眼，田不易轻声道:“我有数。”随后也腾空而起。  

有些熟悉的相同剑诀在半空中酝酿着，是否又想起了谁。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人声落下，雷声震动，两柄仙剑指引着巨大的光柱，骤然相撞！  

一瞬间，张小凡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五内俱焚，强行提神默念着大梵般若，保护着自己落地，握着‘墨雪’仙剑，咳出了两口鲜血。  

苏茹见状，立刻一步跳出，扶着张小凡，轻声询问着张小凡的情况，张小凡坐下调息，低声示意着自己没事。

苏茹留下一颗丹药，抽出张小凡背后墨雪的剑鞘，走过去狠狠地给了田不易两下，有点愤怒道:“老不正经的，哪有你这样教训徒弟的！”田不易又喜又怒，瞪着眼睛道:“嘿，这臭小子，我要不用点力真要被他伤到了，那我一会去道玄师兄面前，老脸往哪搁。”

田不易装作无事发生地走到张小凡面前。询问道:   “没事吧。”  

“没事，弟子受教了。”  

“下午先休息一下，饭晚点再弄。”苏茹知道田不易好面子，接过他的话道。

田不易看了张小凡一眼，御起仙剑飞向了通天峰。

苏茹看着田不易走后，对张小凡赞许道：“老七你啊，别听你那死鬼师父的，几百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你刚才做得很好，要是把他那个家伙伤到了，我估计他晚饭都吃不下去喽。”

张小凡尴尬一笑，原地疗伤，感悟切磋所得，苏茹待在张小凡旁边等了半个时辰，直到他呼吸彻底稳定下来才离去。

回想着刚才简短的战斗，师父田不易在上清境界已是浸淫多年，道行高的吓人，刚才大部分时间中都是被田不易庞大的元气压着打，即便是最后以‘神剑御雷真诀’对轰，田不易也一直手下留情，毫发无伤。

张小凡有些不知道咋办，想要击败这种比自己道行高得多的对手，即便同时修行着佛道两法，还是太过困难。没有去想太多，毕竟这世上能比师父强的人也没多少，总不可能这般倒霉。

突破的日子自然是高兴的，从竹林离开后，张小凡也就没有修行了，看了一眼那根黝黑的烧火棍，随手就把它扔到了厨房里，做回了它的本职工作。几位师兄把菜买回来后就来给张小凡打着下手，言语之间尽是羡慕与恭喜。

晚饭时间，田不易也没有管着众人，还带了几瓶好酒回来，喜形于色，竟是带着几位弟子喝了几杯，只是这不喝不知道。张小凡的把柄又被几位师兄抓到了，仅仅喝了几口，张小凡就有些醉醺醺的了，杜必书整个人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宝藏，心想又知道了以后该怎么捉弄小师弟了，揽着张小凡的肩膀又给他灌了几杯。

虽说修行之人可以用元气或多或少化解一些酒力，但这般无异于焚琴煮鹤，实在是有些扫兴，不过张小凡的酒量差成这样，倒也是奇事一件。 尽管醉的不省人事，迷迷蒙蒙间被杜必书抬回了自己的房间，张小凡心中毫无防备，放浪着形骸，由衷的高兴，师兄，师父，师娘，都开开心心的。

真好！

只愿有花枝酒盏，甩一袖洒然。

与挚友一身烂漫，敢照以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