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一切准备就绪后，已经入夜了，月光皎洁澄澈，零落的几颗星子散布在天空的角落。秦卿站在屋檐上，静饮一壶桃花酿，望月沉思。

“义姐。”

秦卿回过神来，发觉宋淮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屋外。

“外面凉，怎么不穿的厚些。”她踏步回到地面，进屋将披风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宋淮年接过，反手一披，将披风披在了秦卿身上，“外面凉，义姐是姑娘家，更是要多穿些。”

秦卿心中感动，但仍旧为他的身体素质担心：“宋淮年，穿上吧，我们这几天都要赶路，你要是着凉了身体撑不住怎么办？”

宋淮年依旧不肯，执意将披风披在秦卿身上，“我是男子，自然是要让着女子的。况且，男子属阳，女子属阴，自然是阿姐比我更容易生病，还是阿姐穿吧。”

秦卿叹了口气，将杯中酒酿一饮而尽，“阿年啊，你不懂，我与寻常女子是不同的。我若是寻常女子，自然是怕生病的，也就不会冒着风险去救你了。可我并非寻常人，也不是吹吹风就会得病的弱女子。听阿姐的话，乖乖穿上。”

宋淮年没怎么听进去秦卿的话，他只知道秦卿叫他“阿年”。他没有看着她复杂的眼神，并未多想，任由她为自己披上披风，系上丝带。

宋淮年此时觉得自己心中的情绪从未那么强烈过，他不想再忍了，“阿姐，我有话要说。”

“说吧阿年，怎么了？”

到口的话忽然说不出口，宋淮年看着悠哉悠哉喝着酒的秦卿，斟酌了一下，说:“天凉，已经很晚了，早些睡吧，晚上少喝些酒，对胃不好。”

秦卿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园中亭子内的小桌上。宋淮年见状，便放心了些，心中的情愫虽未表明，但也并未非常遗憾，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日后他的机会可多的是。他放下心来，先回屋休息了。但是，等他关上房门后，本该在桌上的酒杯，又回到了秦卿的手中。

她又回到了屋檐上，轻轻掀开一片青瓦。宋淮年此时正准备沐浴，屋内烟雾缭绕，他褪下白衣，将身体没入水中。秦卿耳根渐红，轻泯一口杯中酒，待心跳恢复，在往下看时，宋淮年已经更衣完，准备就寝了。她将青瓦放回原位，转头发现了一个天界的故人。她对着屋子施了一个隔音咒，飞身落地，在亭中坐下。

栾纪看了眼屋子，转身踱步进了亭子，优雅落座。“哟，许久未见，堂堂司命星君的爱好竟从舞剑变为了在屋檐上偷窥男子更衣沐浴？”

秦卿白了他一眼，说：“那是我未婚夫，看看又不违反天道。”

栾纪有些吃惊，他没料想到秦卿会说出这种话，“他是文曲星时是你的未婚夫，可如今在凡界，他只是一介区区凡人，并非你的未婚夫，且他与你在凡界，在他的这一世并无婚约，是违法的。”

秦卿听着他的长篇大论，有些头疼:“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难道天界没有你该干的事了吗？你竟闲到与我辩论我犯没犯法了？”

栾纪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忍不住打趣道：“怎么，美人司命，这是被我说害羞了，怎么转过头来语言攻击人家。”

秦卿看着他在那儿阴阳怪气的，看着非常不顺眼，朝他身上踹了一脚，“你要么给我好好说话，要么就闭嘴，不然给我滚回天界。”

栾纪清了清嗓，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两壶桃花醉，递给了秦卿一壶，“我与你很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知你要留在凡间守着文曲星，便也不强求你与我回赏月台对饮，此处的景虽说差了些，但因有佳人相伴也是韵味十足的，一起喝几杯如何？正好你也对比一下，凡界的桃花酿与天界的桃花醉的差距。”

秦卿撇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今日没有与人对饮的兴致。酒留下，人走，别烦我。”

栾纪似是没听到秦卿赶他走的话，自顾自说到：“这酒是好酒，对饮之人也是好人，二人对饮总会比一人对月独酌有意思的多。”

秦卿看他没走，也没再说什么，拿起酒壶端详了一会儿，“这不是水神处私酿的酒吗？怎么，你这是又去余衡那儿偷酒，然后来我这儿分赃来了？”

栾纪喝了口酒，缓缓道:“也可以这么说。”后又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主要是......许久不见，有些思念......”

“什么？”秦卿没听清他的后半句话。

“无事。”栾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又猛喝了一口酒。

“这桃花醉，确实比凡界的好喝的太多，余衡这酿酒技术是越来越好了。不过你天天去他那儿偷酒，不怕打你？”秦卿看着栾纪，余光不停偷瞄着追来的“苦主”——余衡。

“小爷我才不怕他呢，他不就是一个水神嘛，我一个顶他两个。”栾纪稍有些醉了，毫不要脸的吹牛逼道。

“真的吗？”秦卿看着脸黑的跟墨一样的余衡，戏谑道。

“那肯定......哎哟，哪个没素质的乱泼水，都浇到小爷了。”栾纪话没说完就被浇了个透，愤愤道。

秦卿看着脸色更黑一层的余衡，默默起身，手一张，一柄水墨伞落入她的手中，接住，撑开，挡水，一连串丝滑的动作后，水花四溅，而她一滴没淋到，带着酒壶回到屋檐，准备喝酒看戏。

余衡此时正在气头上，因为栾纪偷了他仅有的两壶桃花酿，并且一滴都没给他留！！！但心中的情愫不允许他用刺骨寒的九命泉惩罚他。但他现在真的很火啊！！！斟酌了一下，他用温水将栾纪浇了个湿透。

秦卿观察着余衡的一举一动，感觉他与栾纪关系一定不一般。“嗒！”伞上的水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嗯？温的？她微微一笑，好像懂了，心中想着：呵，诡计多端的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