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世与庙

我只是一介凡人，妄想得到神明的垂怜。

大雨倾盆而下，山间的小路坑坑洼洼。

我推开屋门，里面窝着一位老者，那是我的父亲。母亲早逝，父亲带我在山间住下。生活安稳，倒也没什么不好。

“爹，该吃饭了。”我蹲着一个破碗递到父亲面前。里面的粥清如白水，米更是没几粒。

世道战乱频发，每日饿死的人更是不少。细细数来，如今已有半年，倒是被阎王老爷忘掉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喂给父亲喝粥。

爹咳嗽了起来，我慌忙去扶起来，拍着爹的背给他顺气。

“无碍啊。”爹摆了摆手，又冲着我说，“生死有命，我也不过是凡人，做不到长命百岁。”

爹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拿起勺子颤颤巍巍的喝了一口粥：“我就知言儿有心，还不忘给我……粥喝……”

“爹！”

爹爹走了，唯一的亲人也离世了。

爹爹走的时候有一位仙人帮了我，爹爹念叨了一辈子……也算是见到所谓的神了。

清雨在下，河流向下流去。小雨打在竹林的叶子上，又滑下来，最后积成了一个小水涡。

清河流水戏诸雨，竹叶雨淋倒清窝。

我折了一只竹枝，却也不知此举何意。

我想去天上，他们说要诚心祈祷，我便每日都来寺庙上香，打扫卫生。

我说自己见过神仙，却也没人信，我奢求着能够再见他一面，却自那次以后再未曾谋面。

推开破旧的木门，我把那只依旧带有雨露的竹枝放在了供台上，上面有着我前日所放的一些贡品，还未曾腐坏。

“你又何时才能再来一次呢？”

我磕了头，上了香。从屋子里走出。

雨还在下，院里有池塘，落在里面荡起了波纹。荷花也在，倒是很美。

我在庙中就这样耗了一生，却再也未曾见过他，或许不是神明罢了，应是我脑中幻想的留影。

又是否是讨的他厌恶。

不知，不得，不懂。

生下便有罪，我妄想在得到神明的垂怜。

算是回报他帮我给父亲一个体面的葬礼了。

忘了，罪孽深重。

我还在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