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注意到他，是一个带着倔脾气的男孩子。
最后一次见他，我好像连再见都还没得及说出口。
1
我叫余枝，一个城镇女孩。
故事的开始，是在2017年的晚春。
我认识李旭时，我们都是班级里的小透明，他安静沉稳，我沉默寡言。
班里受女生欢迎的男生很多，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他。
直到有一天，班主任点名批评他睡觉，可是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反驳她，解释并没有睡觉。
当时我只觉得好笑，心里想这个男生既不实诚也不礼貌，为什么要和老师作对呢？
后来，他仍然和老师争执不下，被罚站在教室外，直到他的家长来了。
这件事解决的过程我不得而知，只是最后他被班主任斥责回家，美名其曰家长接回教育一周。
因为这件事，让我第一次把目光放在这个倔强的男生身上。
李旭个子不高，180左右，皮肤白皙，人也很瘦，带点忧郁的气息，最开始我一度以为他患有抑郁症。
2017年的暑假里，我打开手机QQ班级群，第一次萌生想要加他QQ的想法，随即又被我否定，因为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加上他的好友。
哦，对了，那时我们都才高二，学校每学期都会组织一些活动，比如篮球赛，足球赛之类的，为了给学生们减压。
我们班擅长篮球的男生少的可怜，迫于无奈，班长临时凑齐了一支队伍。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李旭也在队伍之内。
不爱交流，也不参加活动的他居然会去参加篮球比赛。
于是，比赛的那几天晚上，我都会站在篮球场边上默默地看着他们比赛，准确地来说是看李旭。
学校坐落在长江边上，夏天的晚风很凉，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冷。
李旭穿着24号黑色的球衣，脸上的汗泪如雨下，尽管很疲惫，也没有一丝松懈，传过球扣篮，拿下一分，不少女孩子为他欢呼鼓掌，我也不例外。
就这样，我看完了李旭的一场又一场比赛，也正是因为他，才让我们班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正值青春，少女的悸动总是那么的懵懵懂懂。
去食堂的路上，偶尔会碰见他和我的同桌一起回宿舍。
每次从李旭的身边过去，我却不敢看他一眼，假装和朋友谈笑风生，实际上眼神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所在的方向。
熬过一个学期后，在某个日落的下午，我终于鼓起勇气加了李旭的QQ。
加完QQ的那一下午，我总是怀揣着不安，时不时的打开好友验证栏，害怕他拒绝我的申请。
我等了三天，仍然没有收到李旭好友通过的消息，我以为就这样石沉大海，结果在第第四天的中午，我像往常一样登上QQ，惊奇地发现聊天界面出现了李旭的网名。
一时之间，我高兴地手足无措，直到奶奶的喊我的名字，这才把我从兴奋中拉回了现实。
我和李旭终于有了第一次对话。
“你好，请问你是？”
我小心翼翼地敲下名字。
“余枝，我们是同班同学。”
“嗯”
他并没有问加他好友的原因，其实不问更好，我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回答。
2017年那个寒假，我每天都会和他聊天，好像成了某种不可打破的规律。
我们畅谈未来，分享彼此的日常生活，聊梦想，聊人生，一切都看上去都那么理所应当。
当然我也知道了关于他的很多事情。
原来那次他真的没有睡觉，只是低头去看同桌递给他的东西；他并没有患抑郁症，只是喜欢独处；他喜欢打篮球，最喜欢的篮球明星是科比；也是一个动漫爱好者，喜欢的动漫女神是初音未来；对了，他的梦想是做一名守卫边疆的士兵，保卫国家……
每当看见他的消息，我都会雀跃很久，打在聊天框的内容会反复的确认，删删改改直到满意才会点击发送。
我想去了解关于李旭的一切，走进他的世界。
丁寒告诉我，他喜欢玩电竞游戏而且非常厉害，我脑子一热也加入电竞的队伍里。
刚开始，什么也不懂的我只能自己摸索，直到有一天，我刚上线就看见他的邀请，开心的同时又有点担忧，自己是个萌新只会拖累他。
我拒绝了。
下一秒，他发来信息。
[我教你玩，别拒绝我。]
后来，他开着麦不厌其烦地教我操作，声音温凉如水，遇到不友善的队友，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我。
2017年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特意等到12点就想和他说一句，新年快乐。
他也准时在12点回了我“新年快乐，余枝。”
2
开学的那天，我一个人拖着很重的箱子停在了学校的石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家长送他们的小孩上学，突然很难过，转过身擦掉眼泪后，平静了一会儿，回头看见李旭站在我的身后。
我很窘迫地看着他，像小孩做了错事，被当场抓个现行那样。
树影斑驳，阳光从树枝的细缝里透过，洒在地板上，石梯上，他的身上，漾出一些光晕。
李旭突然笑了，我承认在他笑得那一刻，我心动了。
少年的白皙的脸颊旁还晕着一点红，露出一颗小虎牙，瞳仁像浩瀚星空里的星星那样，亮亮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李旭近距离接触，第一次和喜欢的少年对视。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
“走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先走。
可是他却一只手提起我的箱子，明明那么重。
“走吧。”
“谢谢你，我自己来，我在等人，你先走吧。”
李旭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很难过。
我害怕同学看见，编排我和李旭，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本来就是一个胆小的人，又怎么敢去表达那份怯懦的喜欢呢？
傍晚时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埋头奋笔疾书，想要把寒假落下的作业写完。
周围很嘈杂，可我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名字。
原来是被送了情书，听说女孩子很可爱也很小巧。
其实我还是有点后悔，应该去看看女孩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漂亮。
我心不在焉，怎么也写不进去作业，只是在草稿纸上乱画一通。
原本小透明的他在班上也开始受到女生的欢迎，而我依旧是那个我，一个胆小懦弱的我。
进行周测后，位置有整体的变动，我和室友姜柠成为同桌。
姜柠是公认的班花，她很美，带着清纯的美，美的独特，美的很有气质，就连老师都说很难在学校找到的能与她媲美的女生。
每天的课余时间，总有男生往她身边凑，她真的很受欢迎，也有很多追求者，不过她并不理会这些。
姜柠也是一位学霸，是芸芸众生中的佼佼者，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我真的很羡慕她。
女孩子怎么会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又怎么会不在意外貌，正值青春，花样年华里，谁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我曾旁敲侧击问过李旭，我是不是很难看？
他告诉我，很可爱，他说，每个女孩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个体，外貌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根本标准。
我很难不赞同李旭的话。
在学校，我和李旭根本不会有一点交集，因为我总是避着他，他也曾问过我，明明是同学，怎么就像陌生人一样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交出一个令他也令我满意的答复。
我和李旭的相处方式一直持续到了高三，不得不感叹，时间真的好快，我好像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迎来自己的十八岁。
学校准备为高三学子举办一个成人礼，对于我来说，这个活动意义并不大。
在成人礼的前两天中午，我为了弄懂一道函数题，只好请教姜柠，我真的太笨了，她讲了两遍，我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
姜柠人很友好，一直耐心地讲解，直到我彻底明白时，教室早已经空无一人。
我很愧疚，耽误了姜柠吃饭的时间，她只是笑了笑，让我不要自责。
走出教室，我才知道原来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和姜柠都没有伞，两个人相视一笑，可是我却更加暗恼自己。
姜柠看了看外面的雨，轻声说道
“雨大概不会停了，我们回教室吧，正好我们还可以多做几道练习题。”
我们又回到了教室，我把门刚关好，李旭就推门进来了。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型的黑色雨伞，一时间，他楞了一下，大概也没想到教室里还有人在。
“你们怎么还没走。”声音依旧温柔，还带着点疑问。
我不知道他是看着我还是在看姜柠，就在我刚要开口说话，姜柠回答了他。
“我和枝枝在探讨几个数学问题，忘记看时间，又恰好在下雨，我和枝枝都没有伞所以只能待在教室里。”
“这样啊。”
我将自己挪到墙边，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李旭突然走近我，他的身影立在我的面前，我抬头看向他。
他的五官很立体，眉眼之间好像带着若有若无的的愁绪，睫毛很浓密，像一把小蒲扇，嘴唇很薄，我忽然想起《红楼梦》里描述贾宝玉“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好像与他有几分贴切。
“你为什么不说话？很害怕我吗？”
我又低下头去，捏着衣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小声回答他。
“没有。”
他离得很近，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李旭突然伸出手，摊开手掌，上面有一颗绿色包装的薄荷糖地躺在上面，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示意我拿去。
“谢谢。”
诚然，我不喜欢吃薄荷糖，但还是伸手拿走了它。
李旭又走到姜柠面前，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递给她。
姜柠抿嘴浅笑，接过她手中的糖，我以为姜柠会拒绝呢。
我的心脏抽痛了一下，她们看上去很般配，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檀郎谢女，才子佳人。
他从课桌里翻出一本高考模拟练习题，原来是特意回来拿习题。
李旭打算把姜柠和我送到女生宿舍，可是伞很小，两个人都只能勉强遮住，又怎么能三个人一起走呢？
当他撑开伞的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突然想起来，英语老师昨天留了一份试卷，我还没有写呢，柠柠你和他走吧。”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李旭转过身看着我，嘴唇微微颤动，几次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
迈着步子转身回了教室。
我打开窗帘，看着李旭和姜柠一起走进雨里，大雨模糊了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雨里。
我摊开手里的那颗薄荷糖，将它夹在那本日记本里。
3
成人礼的那天是个晴朗的艳阳天，校园里蝉鸣声充耳，教室里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响，和老师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家长都陆陆续续进入教室。
然而我的位置上始终都是空荡荡的。
我站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连廊处，看着天空的飞鸟掠过的身影，不由的出了神。
广播声响起，家长和高三学生都前往操场参加成人礼。
我走到楼梯口，很拥挤，只能跟着人流慢慢地挪动。
抬头看见李旭和他的妈妈在楼梯转角处，有说有笑。
蓝白的校服很合他身，我总觉得校服很难看，原来，只是没有遇到适合它的人罢了。
就这样，我隐匿在人群里，偷偷看着李旭的背影，真希望通往操场的路能在长一点，这样就能将他的轮廓一点一点描绘在脑海里。
领导语毕，礼炮开始鸣响，我看着周围的同学将信递给自己的家长，其实我也有写，只是送不出去而已。
看着他们泪流满面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思绪飘向儿时的记忆，自六岁起就没见过妈妈，是什么模样早已经忘却，我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成人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放飞愿望气球。
我特地选了一个蓝色的气球，蓝色是我的幸运颜色，用它承载我的愿望。
在气球上写下“和李旭去同一所大学”后，我把它放飞与天空，也许它会带着我的愿望飘到某个不知处。
李旭，你的愿望是什么呢？你的愿望里会有我吗？
结束成人礼后，本来打算回宿舍休息，架不住周念语热情的拉着我出去吃饭。
我的好朋友，周念语，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性格开朗，长相甜美也是班里的团宠。
学校外面有很多饭店，我们挑了一家开了十年的老火锅店，大快朵颐起来。
锅底还没热，周念语突然向我身后的人招手，嘴里还在喊着“丁寒”的名字。
“丁寒，李旭过来一起吃啊。”
周念语起身将他们拉到桌前，让服务员加了碗筷，于是就变成了四个人的餐桌。
我没有说话，埋头吃碗里刚烫好的毛肚。
李旭坐在周念语的身旁，而我的旁边是丁寒。
“余枝，前同桌你都不认识啦，招呼都不打一个？”
丁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差点被噎死，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气。
“怎么会。”
我讪讪地回答他。
念语看气氛有点尴尬，主动聊起话题。
“枝枝，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呢？”
周念语咬着筷子看着我，我看向念语的同时用余光扫了一下李旭。
可是他并没有看我，只是玩着手机，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
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我还没想好。”
周念语，又问起他们。
“我呀，是没救喽，随便上个大专吧。”
丁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知道。”
后来，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各自埋头吃饭。
结账的时候，念语说有人已经结账了，我猜是他吧。
念语提议去鬼屋探险，其他两人点头表示同意，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夏天的太阳毒辣这个道理，亘古不变，还没等我走到教学楼，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回到教室，扭开电风扇的开关，吱呀吱呀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但，一点都不聒噪，我背靠着桌子，随手将一本书翻开搭在脸上。
我想就这样小憩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在挪动我脸上的书本，我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是何人，下一秒，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只不过是倒着的。
由于姿势保持的太久，一动就扭到了脖子，腿也有点麻，我伸手扶着脖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凳子上。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李旭手里还拿着刚从我脸上移走的书本。
“我确实睡着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被某人弄醒啦。”
他楞了一下，随即摸了摸鼻子，然后顺手把书本放在课桌上，在我课桌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看着李旭有点呆头呆脑的蠢萌样，真有意思。
“没事，我也不打算睡了。”
他保持着仰望我的姿势，表情很淡然，一头乌发被风吹起，从窗边溜进来的阳光在他的身上跳动着，面色红润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这次眉宇之间倒是没有带着忧郁，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
我竟不知道他生的这般好看。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
谁成想，他轻笑一声道。
“我没去，太无聊了。”
“哦，这样啊。”
他眯了眯眼睛，用手遮住眼睛，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太阳光太刺眼了，我站起来把窗帘拉上，心里想他可真笨，为什么不叫我拉上呢。
“你会溜旱冰吗？”
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他打了个响指，然后双手抱着两臂。
“这样吧，这周周六，我们一起出去溜旱冰，我教你怎么样？”
“好。”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又一起去天台看了日落，肆意地感受着风的轻抚。
4
暗恋的少年，有了喜欢的女孩，我就知道这份爱意就真的无法再说出口。
高三上册期末考试的最后一个晚上。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我和周念语刚从厕所回来，不少男生女生围成了一个圈，那是姜柠的桌子，而我就在她的旁边。
对于八卦这种事情，我并不感兴趣，回到座位上，便接着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
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表白的人会是李旭。
当亲耳听到李旭说出“我喜欢你”时，我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滴在书上，晕成了一团水渍。
众人的呼声淹没了我的抽噎声，我将脑袋埋在课桌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心脏这个位置好像长满了荆棘，刺的我生疼。
后来听他们说，姜柠答应他的表白，但是要求是李旭和她考取同一所大学，就做他的女朋友。
念语常跟我说，有喜欢的人一定勇敢地去爱，去告白，要不怕失去。
可是没有得到，又怎么会失去。
那个令我崩溃的晚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是的，我失眠了。
最后一门考砸了，走出考场的时候，我看见外面的阳光，是那样的明媚，天空是那样的湛蓝。
从宿舍收拾好东西出来，看见李旭站在转角处。
我只好假装没有看见，拉着我的行李箱离开。
“余枝，考得怎么样？”
他还是看见我了。
“还行，你……在等姜柠吗？”
明明知道答案，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嗯，我送她到车站。”
“李旭，你可以啊，能把美女学霸追到手。”
我强忍着难过打趣他。
李旭不好意思地笑了，有点腼腆，这一次我又看见他的小虎牙了，真可爱。
“姜柠快出来了，我先走了，再见。”
我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让我伤心的这个人。
“余枝，路上注意安全。”
我没有回应他，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2017年的那一整个冬天，我没有给李旭发送过一条信息，他也没再对我任何回应，我想，他大抵是把我忘记了吧。
直到开学，我才意识到，我的青春真的要结束了。
墙上贴上了新的标语，高考倒计时格外的引人注目，课桌堆起来一摞摞试卷，每天睡的时间不超过6个小时，我将自己沉迷于题海。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终于突破了500分的大关，对于一个资质平平的我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
成绩榜单上，我一眼就看到他和姜柠的名字，紧挨在一起，原来他也在向喜欢的人努力靠近。
李旭你知道吗？我也在努力地向你靠近啊。
2018年的6月2日，我拉着念语去了灵安寺。
听说每逢高考季，都会有很多高考生来这里祈愿，为文殊菩萨供奉香火。
我和念语踏进供奉文殊菩萨的大殿里，跪在蒲包上，虔诚地向文殊菩萨磕了三个头，双手合一，在心里默念。
祈求李旭高考顺利，考上心仪的大学。
文殊菩萨塑像面前摆放了很多莲花灯，让我不解。
念语告诉我，将自己的心愿写在纸上，然后压在莲花灯下摆放在文殊菩萨的佛像面前，这样文殊菩萨就可以知道你的心愿，帮你实现它。
于是，我又买来一只莲花灯。
我思量许久，既然已经许过他高考顺利的愿望了，那就写个“李旭，愿你一生都平安顺遂”吧。
我把莲花灯放在佛像面前的正中间，祈愿菩萨可以早日帮我实现这个心愿。
其实我不信鬼神之说，但从踏入灵安寺那刻起，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毕业晚会上，我偷偷拿出从外面买来的一罐啤酒，一饮而下，想用酒精麻痹一下自己，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更加清醒了。
班主任定购了一个三层的水果蛋糕，上面有每个同学的名字。
剩下的蛋糕都拿来恶作剧了，念语的脸上糊满了奶油，她又从脸上抠下来一点，擦到我的脸上。
热闹这个词好像与我没有关系。
翻开日记本，我打算为他写一封信，就当是告别那段无果而终的暗恋。
写到一半，李旭却突然叫我的名字。
我慌乱的把日记本收进课桌里，抬头看着他，恍然想起第一次也是这样和他对视。
他伸手将手指尖的一小坨奶油抹在我的鼻尖上，然后低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点漆般的眸子像有光在流动。
我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
“余枝，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谢谢。”
“我们好像还没有过合照呢，同学一场，我们合个影吧，留个纪念吧。”
原来，在他的心里，我们只是同学啊，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我暗自苦笑，余枝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同学而已，还在奢望什么。
“好。”
念语主动帮我们拍了一张合照，照片上的我是那么的拘谨，像个小丑一样；他比了一个耶的手势，露出了那颗小小的虎牙，笑起来的样子真让人心动。
“余枝，高考加油！”
“你也是，高考加油。”
我轻声叹了口气，想起那句“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翻开日记本，里面的那颗薄荷糖都快化掉了，我撕开包装，将它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真的好难吃。
5
2018年6月8日，高考的最后一天，我和他的故事在此终章。
试卷的翻页声，笔尖触碰在纸张上发出唰唰的声音，与窗外蝉鸣声交汇在一起，碧绿的爬山虎攀岩在窗台上，日光顺着淡蓝色的窗帘饱满地溜进来，考场上的每一位考生都在铸造属于自己的仲夏夜之梦。
最后这堂考试，我的手心出了很多汗，笔总是打滑，好在最后几分钟，我总算是填完了。
铃声响起的那刻，所有人全部起立，我看着那个很和善的监考老师收走了我面前的试卷。
高考终于结束了。
我走出考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是暗红色的，将云朵染成了淡淡的粉色，隐隐透出那湛蓝的底，看起来夸姣又偏带着几分阴沉，教学楼下花坛里的那一花一草，一树一木，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在回寝室的途中，李旭和姜柠迎面走来，我站在一旁的人行道上，背过身去，装作和别人打电话。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
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小心翼翼牵起姜柠的手，少女的长裙被风吹起，和少年的裤子贴在一起。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我在干什么呢？时间太过久远，谁知道呢。
后来，我去了一个普通的一本。
他，也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哦，对， 和姜柠在一个大学。
6
致李旭
余枝，你的同班同学。
李旭，不知道毕业后，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你是否还记得我。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运气特别不好的人，直到遇见你。
喜欢你大概是在2017年的那个暑假吧，为什么会喜欢你呢？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因为你真的很特别，给过我青春里不曾有过的温暖；还记得那颗绿色的薄荷糖吗？我把它放在日记本里啦，不过后来融化了，就把它吃掉了；我们一起喂过的那只橘猫，现在也有了温暖的家；还有，你最喜欢的那首歌，我也听到一千遍啦……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有所察觉，可是你那么好，我总不能成为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吧，你看，我多为你着想啊！
最后，我想说，我的十八岁因你而绽放。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
李旭，再见。
——一个胆小鬼
谨以此告慰我那段不为人知的暗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