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博,记住就算生活在阴沟里,也要记得仰望星空。”
今天的夜晚星空很美,就像亮哥哥对他说这句话的那个夜晚一样的美。
思博是个乞丐,生活在城市的最边缘,最底层,如果他只是一个乞丐,或者还能勉强生存,他是一个残疾的乞丐,细看就能看出,他左臂的袖管是空空的。
快要入冬了,思博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这个冬天,不是他畏惧寒冷,毕竟那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可是心里的寒冷怎么也捂不热,没有希望的人生才是最大的绝望。
张亮是前年遇见的思博,当时思博正在吃着从垃圾桶翻出来的一点面包,旁边是他今天的床,快要下雨了,思博想着今夜定是没有个好觉能睡了。
天空乌压压的一片黑云,张亮看着思博躺到之前垫了一张报纸的床,或者是缘分吧,那一刻的他起了恻隐之心。
“我住在旁边的工地上,虽然地方不好,但是能遮风挡雨,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谢,谢谢。”
张亮像是思博的神明一般,降落凡间拯救弱小的他,又像是冬日温暖的阳光,让他整颗心都融化。
思博收起手上的报纸,低着头跟着张亮去往旁边的工地,工地上满地砖头钢筋,张亮怕他摔着,回头想拉着他,入手的是空空的一层布料。
微微诧异后张亮拉着空袖子继续走着,转身那一刻,思博看到他的眼神里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像是在心疼。思博在身后慢慢红了眼眶,很多人瞧不起他,因为他是残废,遇到一同乞讨的人也会排挤他,因为他有优势,别人会同情他,第一次思博在一个人眼里看到心疼,那是对他的心疼。
“来,这是我的宿舍,活动板房很破,你将就睡吧。”
“不不不,比我睡得地方好多了,起码不会淋雨,谢谢你。”
“没事,反正我们工头不管,你先在这住下吧。”
思博点点头很是感激,拿起口袋叠起来的报纸平铺准备睡觉,张亮连忙扶起他。
“让你来不是让你睡地上的,睡床上吧,咱两大男人挤一挤好了。”
张亮得床不大,床单被罩却很干净,思博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太脏了,可是一只手的他无法好好洗个澡,局促不安的看着床铺,思博不想让张亮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却还是开口了。
“我自己好几个月没洗澡了,能让我洗个澡吗?”
“可以可以,我去打水,你等我下。”
没一会张亮拿了一个可以坐下一个人的大盆,拎了水瓶倒好热水兑好冷水让思博洗澡,自己准备转身出门。
“对不起,真的不想麻烦你,可是我一只手没办法脱衣服洗澡,能不能麻烦你帮我?”
张亮红着脸替思博脱下了带着异味的衣服,思博坐在盆里,水温暖的刚刚好,思博的皮肤病态的白,却不细腻,两人红着脸洗完澡,思博躺在床内侧,规规矩矩的不敢乱动。
把衣服放进盆里,张亮低着头认真洗着思博的衣服,回想刚才手中的触感,他有些心猿意马,床上的思博慢慢睡着,带着轻轻的憨声,张亮莫名生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思博没有再去乞讨,工地上张亮的身后总是跟着小尾巴,他做着力所能及的事,也力所能及的用心爱着一个人。
“思博,你回去吧,我过会就收工了。”
“我等你一起吧。”
“那,你把安全帽带着吧,别乱跑,今天在拆架子,容易掉灰下来。”
张亮在工头催促中,把安全帽带到了思博头上,还温热的安全帽那是张亮给的保护,温暖到心底。
“砰”
前方的男人倒下,周边的工友围了上去,思博冲过去时张亮的后脑处冒着血,身边那根从天而降断了他两姻缘的钢管还在眼前。
思博消失了,在被通知张亮抢救无效死亡的那天消失了,活动板房里,张亮给他买的衣服都还在,当初小乞丐的那套衣服却不见了,没几个月工地完工撤走,关于张亮的回忆,思博只剩下初遇时的公园长椅。
思博又睡着了,面前放着从张亮那带来的他吃饭的饭盒,手上握着张亮工地出入证上的照片,慢慢睡着了,梦里,那个长得不是很好看的男人,站在旁边,温柔的对他笑着说话。
“思博,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