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九

清溪镇的名角竹安投河了。冬日寒冷的河里，竹安的遗体漂浮在薄薄的冰面下，身上穿着小生的戏服，妆面被水泡花，看起来渗人的慌，却也悲凉的很。

竹安生来命苦家穷，五岁便被家里卖给了戏班子做学徒，十二岁登台唱戏，十九岁一台西厢记让他成了出名的角。

可是再出名的角又如何？始终只是个戏子。

褚骁从竹安那台西厢记开始便喜欢上他，只要竹安上场便一定到场，初时竹安并不在意，这个客人他认得，褚家当家的，为人和善生意头脑好，出手也大方，每次来看戏总是给打赏，班主每次看见他总是笑得那苍老的脸褶子都多两条。

竹安没得所谓，他是卖了死契的，赏多赏少与他无关，照常唱着便好。

后来的几年里，褚骁一点点入了竹安的眼，也入了他的心，是啊，任谁被如此深情的看着几年，铁打的心也成了绕指柔了吧。

褚骁花钱让班主松了口，命竹安去褚家唱了出一个人的戏，戏结束，褚骁留了竹安下来，两人庭院中月色下，互诉衷肠，情意甚浓杯酒下肚，青年男子哪经得住，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成了。

“竹安，你等我，过些时日我就赎了你。”

“其实不必，褚家是大户人家，别丢了脸面。”

“什么脸面也没你重要。”

都道是男人事后的话不可信，可是竹安不懂，出涉情爱怎能自控？

酒楼里褚骁一改深情模样，同狐朋狗友相互聊着。

“褚大少，怎么样，那个戏子到手没？”

“嗯，到手了，上了，就那样，我还以为男孩有啥不一样的，没意思，还不如去花楼找个。”

“装了几年深情，厉害还是你褚大少厉害。”

“刚好无事，就当玩玩。”

“褚大少，我们还没试过男孩呢，要不叫来借我们玩玩。”

“这不合适吧。”

“褚大少真的动心了？”

“乱说什么，过几月我便成亲了，而且，我又不是变态，就是他性子挺烈，怕出点事。”

“那有什么，叫你府上，酒里加点东西，还怕他不浪？”

“哈哈哈……”

一屋男人淫言秽语的笑声，其中还有竹安深爱的男人，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他的戏还唱着，他的情还错付着。

是夜，褚骁接了竹安入府，房间内红烛闪烁，桌上酒菜已经备好，气氛带着情欲的暧昧。

“竹安，这酒是我特意托人买来的，你多喝点。”

“不可多饮，明日还有戏。”

“没事，这酒不伤嗓子，我都打听过了。”

爱人的劝酒竹安不忍推拒，一杯一杯的喝下去，没注意过褚骁面前的杯子酒从未动过。

“不能再喝了，我好晕，也好热。”

褚骁知道药已经有用了，唤来隔壁等待的四人，竹安朦胧间看见有人进来，伸出手解着自己的衣服，可是药效让他无从反抗。

醒来的竹安，经历了一夜欺辱，破碎的何止身体，那颗心成了死灰，再无恢复的可能了。

都道戏子无情？世人错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