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35

周四一大早张真源就拽着严浩翔往鬼屋去，严浩翔满脸黑线地等他去窗口买票，夺过两张票就往排队通道走。

排队的人不少，除了上次去超市结账，严浩翔这辈子没排过队。他揣着兜站在铁栏杆中间，也不知道自己抽哪门子风，居然答应了陪这个东西来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哎哎哎，你牵着我手，牵着我手。”张真源小碎步跑过去拉严浩翔左手，然后耐心地掰开他的指头强行十指相扣，“你等会要护着我。”

严浩翔的神情才稍微松了一些：“胆小鬼。”

张真源一边靠着栏杆，一边在他耳边一展歌喉：“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你的表情大过于朋友的暧昧~寂寞的称谓，甜蜜的责备，有独一无二，专属的特别~”

严浩翔也没拦着，就让他抓着自己的手一边唱一边晃。因为还怪好听的。

一次放进去六个人，一点一点往前挪，栏杆一打开张真源就迫不及待地牵着严浩翔往大门里面走，他很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严浩翔是不是也天不怕地不怕。

而严浩翔只想快点玩完回公司，今天工作空闲些，他是请假带张真源出来玩的，张真源下午也得回去工作。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是两对情侣，两个男生搂着两个女生的肩膀，其中一个几乎把女生圈进怀里，张真源默默又挨严浩翔近了些。进了走廊灯光变暗，严浩翔另一只手揣着兜楞头往前走。

快点走到头快点回去，他中午还有会要开。

走廊幽暗，红色和绿色的灯光四面八方照过来，周围咿咿呀呀的昆曲听起来是有些渗人。严浩翔牵着张真源的手靠右侧往里走，张真源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跟着他。

进了正厅，没有一点防备地，蓦然从上空吊下来一颗带血的头颅。前面两个女生吓得魂飞魄散，张真源抓着严浩翔胳膊就往他怀里钻，声音比那两个女生还尖，几乎一句一破音。

“去找严浩翔，找严浩翔，去找严浩翔！”

“别过来，我有病，我有病！”

严浩翔：……

你确实有病。

严浩翔无语，伸手把那颗头拽下来给他看：“就是个假头。”

张真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严浩翔被吵得耳鸣，扶起他的脑袋，把假头扔到半空一脚踢飞六米：“你看，我把它踹飞了。”

张真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真源：“护着我，护着我，严浩翔护着我！”

严浩翔两手拖着他往前走，张真源整个人倒在他怀里，一直颤抖着声音问：“还有吗？还有鬼吗？还有鬼吗？”

严浩翔抬头，看着窜到眼前来吓自己的NPC陷入沉思，并伸出另一只手帮他扶了下假发：“你眼珠子快掉下来了，塞回去。”

NPC：“我这是妆造，兄弟。”

严浩翔：“那你还要不要。”

NPC：“眼珠子吗？它等会就掉下来了，现在还不到时候，要跟那个BGM。”

严浩翔：“什么时候掉，能不能让我带回去，我想给我老婆当纪念品。”

说着指了指在自己身边埋着头瑟瑟发抖的张真源，NPC站在原地思考一会，戳戳张真源肩膀，把眼珠摘下来递给他：“送给你了，欢迎下次再来玩。”

张真源下意识抬头，对上NPC往外渗血的惨白的脸突然愣了一秒，然后尖叫着出拳，一个飞拳把他打趴在了地上。

……

最后离开的时候严浩翔赔了一万块钱。

回公司路上张真源整个人都虚脱了，躺在副驾驶变果冻。没想到距离上次去鬼屋过去四年，自己的胆子不进反退，而严浩翔永远是这副驱魔师的样子。

他开口问：“我小鸟依人吗？”

严浩翔冷漠回答：“你一个人单挑二十个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张真源：“……”

车子行驶到马路上，他无聊地开口问：“你喜欢听歌吗，我刚刚唱的胆小鬼，你有没有听过。”

严浩翔摇摇头：“没有。”

“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讨厌自己像刺猬小心地防备。”张真源说，“你是不是也很讨厌自己身上的刺。”

严浩翔：“……什么？”

张真源继续说：“实话跟你说，和你联姻不是我的意愿，什么挣公司、分股份，我通通不在乎也不想在乎，我来你家绝不是为了和你抢事业的，我不稀罕。”

第一次把这个问题放在明面上说，严浩翔对于他的主动很讶异。

“到你身边是我迫不得已，原因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我干脆不说了。我只希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把身上的刺放下来，只在我面前放下，我会替你保管好你的刺。”

严浩翔没应声，张真源知道他不说话就是听进去了，于是满意地合上眼睛。

“我午睡了，午安~”

这句话也没听到回应，张真源坐起来勃然大怒：“午安！！！”

严浩翔腾出手呼噜了下他的头毛：“午安。”

36

下午又是张真源一个人在办公室敲电脑，严浩翔一点半的领导会议一下子开了四个小时，张真源偷偷在办公室里嗑瓜子摸鱼。

每次严浩翔去开会都是他摸鱼的快乐时光，办公室的待客沙发是真皮的，躺在上面特别舒服，严浩翔一走张真源就飞速瘫上去，把小盘子里的口哨糖拿出来吃，一边吃一边吹。

更何况今天借着出去玩的名义还藏了膨化食品来，上好佳真的好快乐。

他翘着二郎腿刷手机，马嘉祺突然发来消息。

【马嘉祺】工作还习惯吗？

他嘬了嘬手指打字。

【张真源】完全OK，马总什么时候来指导我更上一层楼。

【马嘉祺】以后有机会一定。我昨天参加一场商业聚会，有个人听说我认识你，就来问了些关于你的事情。

【马嘉祺】他说之前酒会上看过你跳舞，跳得很好，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学的。我回答他我不太清楚，但是回到公司以后又觉得好奇，所以想来问问你。

张真源托腮想了一下，在时代峰峻学的呗。不过不能这样说，要糊弄过去。

【张真源】因为感兴趣，请老师来教的。之前那些酒会都是我故意捣乱，上次想想实在不太好意思，所以认真了点。

【马嘉祺】喔。我挺喜欢要你寡的，去搜了一下，发现网络平台上没有这首歌。还麻烦真源抽空费心来教一下我，我对唱歌也很感兴趣。

【张真源】「小猫摇尾巴.jpg」OK，在所不辞！

一段对话到此结束，他抬头看了眼时钟，五点半了，下班。

好饿，可是严浩翔还没回来，他抓起手机发了条信息，自己下楼打算先坐地铁回家吃饭。

这个点下班的人并不多，大厅里空荡荡的，张真源一边走一边研究公司陈设，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揽住，然后就是一阵强烈的兰花香水味。

他错愕抬头，碰上的是丁程鑫近在咫尺的脸。

“小少爷，我送你回家吧。”

张真源不知道丁程鑫是什么角色，他完全不敢贸然反抗，万一是马祁刘耀文那样随身带刀枪的，那他不就嘎了。

刚开春，天黑得还算早，他僵成酥脆小果冻被丁程鑫揽着肩膀出门，而后又被拽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整个车厢里都是兰花的味道。丁程鑫打开车灯，张真源缩在副驾驶瑟瑟发抖。

丁程鑫调侃：“怎么没跟老公一起下班。”

张真源：“我，我饿了，然后自己先走了。”

丁程鑫撅嘴道：“真可惜，让你遇上严浩翔那样的人做丈夫……我家势力不比严浩翔差，你离了婚跟我，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一点伤害，而且不用去公司上班，我养你一辈子好不好。”

张真源不知所措，严浩翔这是被挖墙脚了。

他没开口回应，抱紧脆弱的自己，还是先睡觉最安全。

一路向南，半个小时车程，丁程鑫把车子停在市区边缘没人的地方。车子一熄火，张真源这个小路痴才发现怎么到了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慌忙转头看，丁程鑫已经凑过来了。

双手被猛地反扣住压上头顶，他有点慌张地想开车门，可车门已然被锁死。就着力气丁程鑫把他摁在车门上，贴近他耳朵：“你跟我，好不好。”

张真源奋力挣脱：“我已经结婚了！”

丁程鑫俯身：“我知道。”

车灯闪烁暧昧气息，张真源讶异于丁程鑫力气怎么这么大，哇哇大叫：“你趁虚而入，挖人墙角，你不道德！我他妈急急如律令！退！退！退！”

丁程鑫左手摁住他的两只手腕，从耳垂一路吻向下，一遍遍说：“张真源，你跟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