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异变

多久没有……见过这种热闹的场合了？缘一不知道。

他怔怔将手抚上兄长的苍白的脸，光滑细腻的肌理，毫无血色的面容，除了一张被涂了胭脂，红的好像要滴下血珠的唇，在缘一怀里，曾经骄傲的上弦之一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颜色。

之前兄长挣扎得太厉害，他只好让他先“睡一会儿”了。

明明座下有万鬼之众，缘一却静默地好像在场只有他和兄长两人。

猗窝座在阁楼上瞪大眼睛惊诧不已，妓夫太郎陪妹妹缩在角落，半天狗和玉壶争抢着放在角落里的装饰玉瓶——他看上去比玉壶还想立刻躲到瓶子里去；婚礼还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鸣女还在弹奏哀哭般的婚礼舞曲，只有童磨这个疯子，他依然在笑。

“……”炎柱守在昏迷不醒的水柱旁边，心里一阵一阵发紧，他不知道缘一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即使因为严胜的缘故被驱逐，炎柱对于缘一这个教会他们呼吸法的斩鬼义士仍然怀有友爱和敬意，却不想有一天他们竟会站在对立面，敌对得如此鲜明。

他也从来没想过……缘一会成为鬼王。

“兄长……”缘一喃喃，俯身贴上兄长的胸膛，沉闷的心跳透过胸腔传到缘一耳边，缘一露出满足的表情——啊，真好，温暖的，有力的，搏动的，欢喜的。

缘一安静地抱着兄长，肌肤相贴，暗自祈祷这一刻能够永远。

婚礼还在继续，场下的鬼众却已人人自危，他们恐惧着的喜怒无常的鬼王鬼舞辻无惨已经死去，他们也不知道曾经是斩鬼人的缘一会不会发动大清洗——即使缘一什么动作也没有，鬼众对他的恐惧也不比鬼舞辻无惨少一点。

时间流逝，所有人和鬼都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不知过了多久，座下侍候的童子恭敬端上的酒杯终于被缘一举起，清冷的酒水映照出缘一淡漠的脸和血红的眼睛。

喝过这杯酒……兄长就会永远属于自己了吗？

兄长啊……

酒水，一饮而尽，入口悠润绵长回劲却辛辣热烈，缘一低下身子，想要将酒水哺进“新娘”的嘴里。

“啊啊啊……无惨大人？！！”台下响起谁的尖叫，划破死一般的寂静，炎柱循着声音望去，看见后排一个不知姓名的鬼崩溃地尖叫着，不知道在嚷些什么，他看到那鬼的手背上似乎长着……一张嘴？

魇梦。

“怎么会……怎么会……？！”魇梦手足并用地爬到婚礼高筑的礼台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无惨……无惨大人被杀死了？！怎么可能呢？！如日中天的无惨大人啊……啊啊啊，怎么会？！

缘一停下动作，斜睨一眼台下发疯的魇梦。

这是谁……没印象……

无惨的记忆被缘一原封不动地继承，但是他制造的鬼众实在太多，缘一没心思费力深挖无惨的记忆，他只想完成一直以来想完成的事……不希望有任何人，或者事来妨碍他。

“臭虫的挣扎，最可怜了。”童磨挥挥扇子，擒着一丝笑意退到阁楼帘后，拍上猗窝座的肩膀：“不过也很有趣不是吗？”

“真要算起来，你也是臭虫的一员。”猗窝座没好气地呛他，狠狠拍掉了他的手。

刚刚缓过新娘是上弦一的劲头，猗窝座才没空理这个神经病，他感觉到危险，上弦之一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上弦，能在缘一手下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不愿接受现实，可不就要发疯吗？”童磨毫不在意，依然笑嘻嘻的，转头望向还在安抚妹妹的妓夫太郎，争抢瓶子的半天狗和玉壶，叫道：“喂！不来看戏吗？……或者，了解了解我们新鬼王的态度？”

异变陡生，暗潮汹涌，看似安宁祥和的婚礼，杀机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