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一张,通往春天的船票,我会拎着一箱箱祝愿和期望,在一个有您的码头停靠,在缱绻的日暮里与您同行,驶向春天的绽放。
与您第一次的相见,我已经忘记了是怎样场景,只记得那时候,书画教室还在开我家门口的便利店旁边。时隔数年,风雨变迁,光阴荏苒,教室已经搬迁了三次,店主结婚生子,小孩转眼也两岁多了。练书法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多数是半途而废。原先上课时每个人在统计册上圈圈画画的签到,现在只需要在微信群里接龙……似乎一切都变了模样,就连我最亲爱的您……
赵老师,是店主的母亲,也是曾经教室唯一的书法老师。
2018年,我稚嫩的手第一次抓起毛笔,伴随着您的指引帮我稳定重心,我只觉得,您的手粗糙但沉稳。一笔一画地落下,不知不觉,这一落就是五年。而您,一直是那位引路人。
2022年末,我顺利通过了书法十级的考试。沉浸在喜悦甚至自傲情绪中的自己,一个月没去教室写书法,等我回过神来,再次去到那充满回忆的地方,店主——您的女儿已经接手了教室。得知消息的那天,我没写一个字就回家了,没有您的教室,又怎能如同以前。翻阅着您和我妈妈的聊天记录,时间定格在2022年11月末,您说:“她一定可以考过的,她是有点天赋在的……”空虚席卷我的全身,驶向春天的游船在冬天触礁。
店主告诉我:“赵老师年纪大了,早就该退休了,她现在满世界跑,不想工作了。”愤慨和无助,化作无声的哀叹。但是您的学生们都等着您回来。他们有的还没考到自己想要的级别,有的还有没写完的作品,而我不想让一声“天赋”作为最后的结局,我还欠您一声感谢、一声告别。
还记得您以前总说我的字写得不够清秀,您离开后,店主说我的字很清秀,却跟以前比少了几分大气和洒脱。店主说,人身处的环境和心态会改变一个人的字,我再写不到从前的感觉了,是因为随着您的离开,一位“上过战场的书法家”故事也告一段落。您给我们讲过许多故事,记得一次您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握笔不会抖吗?”“因为这是一双握过真枪的手。”当时,我不以为然,这个年纪的老人都差不都上过战场吧。搁浅在冬天的游船被修理完毕,采用了回忆——世界上最坚韧的材料。
在冬末春初的港口,我终于再一次遇到了您,您回上海收拾最后的行李,准备定居北京。您正好有空来上最后一节课,那天学生来的不多,很多都出去旅游了。
“永和九年……”您为我示范着行书的写法,您的手如昔日一般粗糙,上面却贴满了膏药,隐忍的颤抖逃不过我的眼睛,那双握过真枪的手终究是败给了岁月。但这一次,我会与您同行,我轻轻拂上您的手,帮您稳定重心,如同我第一次遇到您,一笔一画地落下,您大气的笔法,我内心的感怀,留下了你我故事的尽头,亦是《兰亭序》的开头。
你我并肩踏上了最后一段旅程,春天港口的到来总是悄无声息,您要下船了,很庆幸能与您共同度过美好的一程,这一程很长却又很短,长如五年的春秋,短如您一声告别。
这一程,跌宕起伏,终究是换来了一个最好的结局。这一程之后,我想,我们都会有很多旅程,却很难再相见,是离别也是您的肯定您的赞许。“你过了十级了,也总算是踏入书法这个门槛了。”门槛很高,是您用身体和坚持为我们铺砌的陡坡。
甲板上,我挥手道别。您说:“你真的,多少是有点天赋在的。”你我相视而笑,我捧腹,您摆了摆手,我隐隐觉得目光闪烁,仰头间,模糊了您的脸。
我曾,跟随着您的背影前行,跨过了一个个寒冬;这一次,我与您并肩同行,为了春天的绽放;后来,我目送着您的远去,归入茫茫人海。
“天赋”二字的结尾,再不显得潦草,它承载着努力、心酸、喜悦和感慨,是您予我最好的祝福。
请给我一张,返程的船票,下一个春天对我来说还太过遥远。我想回到一切开始的港口,那个稚嫩的小手,和粗糙的大手,我一定会抬头,仔细记住您的脸庞,好在茫茫人海里,一眼认出您。
山明治取材于真实经历
山明治是作者藏在心里很多年的旧事,对作者来说非常宝贵,所以希望不要有抄袭之类的事。
山明治很多时候回忆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充满了遗憾和不舍,没有什么旅途经历会不留遗憾,认真的珍惜,热忱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