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披着黑斗篷的大约十三岁的少年,黑色风帽遮住了双眼,面色冷白,鼻梁高挺,嘴唇凉薄,透着冷峻的气质。
“boss,她醒了。”
“联系她的家人吧。”
两人的对话和被子包裹的温暖,让程渺意识到自己还未死亡。
他们还要联系她的家人?!
不行!只有她的死亡,才能让这个秘密石沉大海,才能不连累她的家人。
“不要,求求你……”程渺颤颤地向屠渊伸出一只手。
屠渊愣了片刻,握住她的手。这让他想起了四年前的车祸,妈妈将他护在身下,才保住他一条命,他也是这样伸出手,渴望有人救他,救他的父母。
“不要,不要通知我家人,就让爸爸妈妈当我死了,求求你们……”
她刚刚醒,身体很虚弱,但屠渊能感受到她很用力地抓他的手。
“乖,好好睡觉,我不通知了。”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睡。
经历一系列校园霸凌后,程渺从未有过如此的安全感,渐渐地睡着了。
“boss,有人发来一段视频,你看看。”
屠渊接过手机,看到视频的那一刻,眼中充斥着惊讶惶恐。
眼前虚弱的女孩,就是视频里杀人的女孩!他了解过红教室案,网上登出的凶手是小学一年级的女孩,却不是眼前的女孩。
如今看来,眼前的女孩才是红教室案的始作俑者,难怪这个女孩不愿意回家,恐怕死亡也是杀人计划的一部分。
没能如愿下地狱,对她而言,是祸不是福。
“boss,这个女孩是百里挑一的天才杀手。既然她不能回家,不如把她留在屠尸隐。”
屠渊盯着熟睡的女孩,点了点头,他也有此意。
“把这个视频删了。”已经了解到这个女孩的能力,那这视频留着也没有用了。
“这……boss,如果她不愿意留下,这个视频有威胁作用的。”
“删了,离开或留下,取决于她自己。”屠渊轻轻抽出被程渺紧握的手,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转身离开,“让她睡会儿吧,等她醒来,我亲自跟她谈。”
就在屠渊和医生都离开的时候,丁莹带着一些杀手闯进房间,偷走了程渺,还留下一张字条,以程渺的名义表示程渺自愿离开屠尸隐。
另一边的泯光将程渺被霸凌的视频传到了网上,引起群情激奋。
学校给了一五班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一次严重警告。
两位老师不服,他们觉得,他们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不合群的学生,对成绩普通的学生的霸凌冷眼旁观而已。他们教书育人将近十年,还抵不过一个普通学生的命吗?!
好巧不巧,两人嘴碎的画面被摄影爱好者泯光偷偷录了下来,又传到了网上。
这下便引来了更多谩骂。
学校承担不了舆论压力,开除了两个老师。
红教室案死去的同学,有的是独生子女,是家里宝贝的孩子。死者的父母要求丁莹的家属赔偿,要学校给说法。
有些偏激的家长,直接去丁莹的家里泼红油漆,扔垃圾,三番五次去闹。
丁父和丁母受不了连番折磨,便和丁莹断绝了关系,将她赶出了家门。
丁莹走在外面,被路过的执行任务的叱咤杀手捡到,带了回去。
她苦苦求叱咤收留,恰好,叱咤的头目也收到了一段程渺在教室杀人的视频,又得知了程渺在屠尸隐。
他感叹这样的好苗子怎么能在屠尸隐浪费,应该留在叱咤,所以他就顺势给了丁莹一个机会,如果她能将屠尸隐的程渺带回来,叱咤便留下她。
程渺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大变样。
最要紧的是,那位温柔的黑斗篷哥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讨厌的丁莹和一个陌生的男孩。
男孩递给她一张卡,卡上有三个字。
纪星寥。
男孩用命令的语气说:“以后,你就是我叱咤的杀手纪星寥!”
程渺不想理会,扔了卡,下床就想走。
“你最好别想逃,也别想自杀。”男孩举起手机,放出了她在教室杀人的视频。
程渺转回来想抢,男孩直接收回手机,“头儿说了,你只要好好留在叱咤做杀手,这个视频就永远都不会公之于众。”
“好!”程渺握着身份卡,指向丁莹,“既然我现在是杀手,我能不能杀了她?”
丁莹吓得躲在男孩身后,男孩抓住程渺的手腕,并放下,“纪星寥,以后我们还有合作,请先放下你的个人恩怨。”
程渺“切”了一声,坐回床上,无意间瞟到丁莹的身份卡上的丁莹两个字,便问:“为什么她能用自己的名字?”
男孩解释:“因为丁莹并没有被外面的世界宣判死亡。还有,我叫梓毅,以后我们就一起合作了。”
程渺努力做出一副不怎么嫌弃的表情,将自己的身份卡收好,并在心里多次默念纪星寥这个名字,方便自己习惯。
男孩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展示给两人,指着枪口出血的标志,暗黑的界面和自上而下的排名。
“这是K榜,是killer的首字母,也就是杀手榜的排名。它会根据你们杀人的数量和获得的收益从而提升你们的名次。名次越高的人,就能接收益更高的任务。”
纪星寥被K榜的No.1吸引了。
第一名的头像,就是救她的黑斗篷哥哥。
“这个第一名是?”
“这是屠尸隐的头目,屠渊。要是你以后能位列K榜前三名,就能挑战他。不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要对他有什么好感,因为他是我们叱咤所有人的敌人。”
脱离了父母和弟弟,救她的屠渊就成了她在心里的一道光,让她有了盼头。
她要努力成为叱咤最优秀的杀手,这样就有机会和屠渊见面。
因为受着伤,她现在不能上大幅度活动的课,只能上认认利器和毒药的课。
终于等到生龙活虎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奔去训练营。老师惊讶勤快的学生,得知是纪星寥后,表情也惊喜很多,当即送了她一把火快的手枪。
老师喜欢天赋高的学生,学校是这样,杀手组织也是这样。
何况纪星寥不仅天赋异禀,还勤勉好学。
常常被捧在高处的人,脾性会高傲自大,也会引来一些人的妒忌。这些妒忌的人里,就有丁莹。
丁莹跑到纪星寥的宿舍门口叫嚣,被纪星寥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纪星寥上了那么多节杀手培训课,她明白一个道理:跟蛮不讲理的人就是不能讲理,就是要以暴制暴。
以前顾念施暴会被记处分影响自己和家人,现在不仅不需要顾念,还有杀人的资格了,还能惯着你?!
丁莹坐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纪星寥。
在她眼里,纪星寥还是那个被她霸凌受她欺负的程渺。
这一巴掌,她才恍惚意识到纪星寥已经是她惹不起的人。
“星寥,你太过分了!”路过的梓毅扶起丁莹,指责纪星寥,“我们是一组的,应该互相帮助,你为什么总为难莹莹!”
“看不下去可以散伙!”纪星寥懒得解释事情的真相,更不想忍他的伪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她说散伙,梓毅被吓住了,他心里清楚纪星寥对叱咤的价值,怎么会放过这块肥肉。
“梓毅,你看她!”丁莹躲在梓毅后面,一改刚才的嚣张跋扈,开始装可怜。
梓毅看到丁莹这样,就再次把错误归到了纪星寥身上,“但是,星寥,你还是要改改你的脾气,不能……”
“我就这样,不服憋着!”纪星寥在手机里接到任务,连忙撂下两人奔向任务场所,第一次做任务拿到钱,连忙换掉了组织发的手机。
接下来,她便拼了命地接任务。
为了更好地锻炼自己,三人执行任务时,遇到危险的时候,纪星寥总是提议自己出面,让他们走。
也是因为这多次出面,梓毅开始对她动心了。
但纪星寥在心里表示:她只是想提升名次,想更快地见到屠渊。
有时执行任务结束后,她会去家门口转两圈,了解到阿浩成绩优异,爸爸妈妈以他为骄傲,一家人已经住上了楼房,和和美美。
还好爸爸妈妈没有为她的死亡悲伤太久,还好弟弟争气,还好还好。
她现在是杀手,来得太多会被怀疑,也会对家人的安全造成威胁。确保他们生活美满,她便再也没去过家。
随着任务越来越艰巨,她的身上也开始有了一些伤痕。每每任务结束后,她独自包扎伤口,休息一天又去接新的任务。
叱咤的杀手们都说她杀疯了。
一分努力一分收获,她从末尾的名次,一路杀到了K榜No.2。
纪星寥看着和屠渊挨在一起的名次,满意地勾了勾唇。
泯光听说这个消息后,感慨万千,便去叱咤看看她如今的处境。
他盯着一身暗红色长裙且浓妆艳抹的练枪的纪星寥,总觉得跟当年穿校服受欺负的女孩对应不上,走过去笑着说:“多少年不见,你换风格了。”
纪星寥放进一颗子弹,拿起手枪对准靶心,“多年不出现,我还以为你修炼成仙,永远不下凡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泯光神秘地出现,神秘地离开。她从四楼摔下去,他一颗药就能把她的魂勾回来,所以她非常确定他有平凡人没有的能力。
泯光笑着说:“我猜到你要找我,所以我来了。”
纪星寥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别,可别说这些让我起鸡皮疙瘩的话。”
泯光无聊地问了一句,“我就纳闷了,当年是我救了你,而屠渊只是顺便照顾你,你是因为什么喜欢他啊?”
纪星寥理直气壮地说:“感情这东西,除了看缘分,也要看颜值啊!”
这是变相说他丑?屠渊没整容之前,可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
泯光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继续说:“你不知道吧?屠渊的脸是整出来的。”
纪星寥却无所谓,“整的怎么了?那人家也是凭本事变帅的!你有本事你也整啊!”
泯光是见识到了,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无条件为他辩解,无条件袒护他。
“好吧,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还需要我帮你什么?”这女孩现在不仅嘴毒还双标,泯光是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纪星寥豪不客气地说:“我要你销毁我所有的视频。”
泯光正想说什么,纪星寥打断,“你要是喜欢看我受虐的视频,满足一下你变态的心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红教室的视频,你必须删!”
“你才心理变态!”泯光满脸黑线。十一年过去了,她反而没有六岁的时候礼貌乖巧了,难道是叛逆期?
纪星寥一枪抵住他的脑门,冲他露出职业假笑:“软话不说第二遍。”
“已经全部销毁了。”这话他说的是真的,当初他将视频发给两个杀手组织,就是单纯想看看天才被两方抢的激烈画面。
谁料屠尸隐太仁义,叱咤太狡猾。所以他连忙销毁了视频,但他不想看到需要太多人帮助的天才,便不想让纪星寥太顺利,索性消失很多年,让她自生自灭。
看到她怀疑的神情,泯光笑着问:“我这么不可信吗?”
“我当年说我想死,你让我如愿了吗?所以你在我这里,可信度为零。”
“你可以试试做一件放肆的事,挑战一下你们头目的底线。试一下,就知道我有没有在骗你。”
纪星寥觉得有道理,先去试探试探,要是泯光骗她,她就加班多做任务多为叱咤拿收益,以求原谅。
她今年十七岁,按照叱咤的规矩,他们该做一些训练了。
杀取猎物,有时候可以不用刀枪。温和一点的死法,就是让他们死在温柔乡。
她在宿舍里躺着,听见有人闯进来。
闯进来的是一个男人,大冷天穿着背心,看得纪星寥打哆嗦。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叱咤会派人亲自训练。
但她并不想将身体交给一个陌生人。
所以这是个机会。
纪星寥试探地问:“大哥,必须训练这个吗?”
男人却不耐烦了,“别磨磨蹭蹭的,衣服脱了,快点训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