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沈池阳,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男人一身白大褂,带着金框眼镜,温文尔雅。
面前的少女清冷又厌世,沈池阳感觉她的长相有些熟悉。
“姓名。”
“周拂弦”
“年龄”
“20岁”
一问一答间,沈池阳已经确定了结果,是轻度抑郁。
“有过自杀倾向吗?”
“偶尔有。”
“有随时携带自残工具吗?”
“没有。”周拂弦想了想,说,“我怕疼。”
沈池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弧度。他说:"你现在是轻度抑郁,不断特别严重。目前主要来自于原生家庭及学业的压力没有得到排解,你或许可以找个情感发泄口。”
“情感发泄口?”
沈池阳歪歪头,“比如,谈个恋爱。”
周拂弦好看的丹凤眼微耷:“我不适合谈恋爱。”
沈池阳笑了,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将男人的轮廓晕的模糊:“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拂弦走后,沈池阳看着面前的信息表,回想着。
周拂弦...这个名字明明很熟悉,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周拂弦回到家,手机“叮叮”两声。
是沈医生。
“下次治疗时间定在下个星期。”
“如果到时候没空的话和我说,我可以调下时间。”
周拂弦对沈池阳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柔,像清晨山雾缭绕。
她回:“好。”
那边又发过来信息:“记得每天完成任务。
周拂弦甚至可以想象到男人垂着眼叮嘱自己的样子。
“好。”
她想起了什么,点进刚刚退出的聊天界面。
“沈医生我可以知道你的年纪吗?”沈池阳一愣,回:二十七,怎么了”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发过来:“我怕我们之间有代沟。”失笑。
“肯定不会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找我聊天”
“沈医生不忙?”周拂弦对着手机,抿抿唇。医生真的好温柔啊。
沈池阳回她“随时有空。”
沈池阳知道,周拂弦其实是个清冷的小月亮只不过被暂时的阴霾遮住了光。周拂弦对着面前刚买回来的一堆星星纸发呆。
沈池阳给她留的任务是每天在纸条上记录一件开心的事情,叠成小星星,存到一个罐子里。
她的生活中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开心的事。继母的无理取闹、成绩下滑…每一件都像厚重的乌云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清风徐来,拨云见月。
她思考良久,在纸条上写道:
“今天第一次见到沈医生。”
沈池阳第一次在街上看见周拂弦,是在两三天后的一个傍晚。
九月末秋意渐浓,暮色氤氲了整座城巿,天边的云汇聚成橘子海,街上的车辆川流不息。
在街对面的小姑娘叼着棒棒糖,双手插在卫衣兜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夕阳将她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忽的向沈池阳这边看来,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两人隔着车水马龙遥遥相望。
沈池阳望进了周拂弦一片死寂的黝黑眼眸,毫无生机。
她现在的状态很吓人,沈池阳有点担心。
周拂弦收回目光,抱着膝缓缓蹲了下来,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在外面待时间长了有些冷,可她感觉不到。
好难过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个样子。好像每到晚上就会很不开心。
像是要窒息一般,心里的灰暗滋生到每个角落。
一个纸袋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袋口还向外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是炒栗子。
接着是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
周拂弦茫然地抬起头,宽大的卫衣帽随之滑
路出接着是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一张昳丽的脸。
男人穿着长大衣,逆着光,低头将炒栗子递给她。落日的光晕一点一点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和夕阳,不知道究竟是谁借了谁的光。
纸袋子很热乎,温度顺着她冰凉的指尖蔓延。周拂弦站起身,腿有些酸麻。
秋风扫过的街上,少女的一件卫衣显得很单薄。她的鼻尖冻的有些泛红,看起来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沈池阳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上,将她的脸裹得严严实实。他说:“外面冷,回家吧。”
周拂弦还没从他刚才的动作里缓过神,迟迟没有回应。
好久没人这么关心她了。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远在异国他乡的哥哥。
沈池阳当她不想回家,温和地劝:“天快黑了,我送你。”
话音刚落,周拂弦条件反射般拒绝:“不用了,谢谢沈医生。”
常年的身边环境让她不确定沈池阳对她的好是不是带着目的,她也无法接受一个陌生人对她的善意。
“那你注意安全。”
沈池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纤瘦的身体里仿佛藏了无限孤独。
他掏出手机,通讯录上面的一串号码熟悉又陌生,他犹豫片刻,拨通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喂?阿阳?”
“我今天看见你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