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向后退了一步，处于他自认为安全的位置。这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微眯着眼睛，神情倔强，
夏原吉不知薛先生想要什么好处。
薛青臣武林至尊。
薛青臣眼中闪烁着癫狂。
夏原吉武林至尊？
夏原吉哑然，他瞥了一眼薛青臣，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挺拔起来。
夏原吉圣上为伍战开出五千两黄金和一等侯的爵位，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薛先生莫要贪得无厌啊。
夏原吉捻着花白的胡须，话语中满含威胁。
薛青臣贪得无厌？
薛青臣故作疑惑，
薛青臣夏大人的使者不是跟薛某说，可让我鹭山独霸川蜀武林吗？
夏原吉 川蜀是川蜀，天下是天下。
深吸一口气，夏原吉耐着性子对薛青臣道：
夏原吉 帮助鹭山独霸川蜀已需要朝廷付出很大代价。这已经是圣上和朝中诸公的极限了。
伍战固然威胁很大，但当消灭他的代价过于昂贵时。有些威胁，或许微不足道了。
薛青臣嘿嘿一笑，悠闲的晃到窗边。书房外，一汪池水漾起波纹。月光经由水面，映在年轻的脸上。
沉默半晌，薛青臣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薛青臣成交。
微风轻拂，枝叶晃动。
一滴血液沾染在柳树葱郁的枝叶上，在碧绿中染上半点朱砂。青石桥边，人影晃动，锋利的绣春刀划破一个有一个喉咙。不时有一声闷响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肆意喷洒的血液。
一名年轻的锦衣卫惊诧的站立在原地，双目圆瞪间，刀锋已逼近胸膛。
他试图躲避，但全身仍在不停的颤抖。几乎连抬起手指都办不到。锦衣卫固然是天子亲军，精锐中的精锐。但对于一个刚承袭父亲职位不久的年轻人来说，这一切还是太恐怖了些。
即便这只军队有着虎狼一般的名声，却终究不是边关百战厮杀的老兵。或许他们可以轻松的将武林高手逼入绝境，或许他们可以对诏狱中的囚犯施展种种酷刑。
但当面对压倒一切的优势时，内心的脆弱便会残酷的暴露出来。
尤其是，同袍倒戈的时候。
周成机械的挥舞着刀，将昔日的属下砍杀殆尽。鲜血溅起，将他左眼视线染为猩红。
锦衣卫们捂着伤口颓然倒地时，仍想不通往日和蔼可亲的周大人为何会突然暴起。
凝重的看了面前这名锦衣卫一眼，周成仍决然的用绣春刀贯穿对方的胸口。站在原地，俯视着年轻人在血泊中扭曲挣扎。周成忽然有些想念年轻人的父亲，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周成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饮酒时的豪爽。
但也因为这豪爽，他在酒后被几名泼皮砍死在青楼前。临死前酒气熏天，死状凄凉。
出殡那天，周成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表示会照顾好他。
周成对不起。
树荫遮挡下，周成的面容模糊不清。
不知是对年轻人，还是他的父亲。
元禛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敌方的头目，突然间就暴起将自己的手下杀得一干二净。
元禛这人是疯了吗。
元禛喃喃自语，一股凉意遍布全身。
周成将军，这是卑职唯一能做的了。
周成手中的绣春刀上还粘着几片血肉，滑落的血液渗入泥土之中。不经意间，已将黝黑的地面染成赤红。
鲜血如浓墨般散逸开来，薄雾中不时有呻吟声飘来。周成拎着刀循声过去，随手补了几下将剩余的呻吟堵回咽喉。
伍战竭力拉着元禛的袖口，他身形摇摇欲坠，稍一松气便要昏厥。
伍战当初燕王来势汹汹，大厦将倾已无挽回余地。卑职顾及家中老母，才私自出城投靠燕王。
和蔼、胆小、恭敬、卑微、狡诈……等等的神情，此刻在周成脸上都已彻底消失。他陷入一种绝对的宁静，从表情到语气再到动作。恍如一潭死水，散发的陈腐的气息。
一部闲置箱底的旧书，讲述些已被人遗忘的琐事。
周成到如今，我还记得弟兄们被燕王处死前的表情。
伍战十几年来，咒骂声时刻回响在我耳边。
周成我本以为要抱着愧疚老死在病榻上，直到听说将军您还活着。
周成跪下来，向伍战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伍战闭上眼，万千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周成锦衣卫全军覆灭，半年内应该是难以找寻将军踪迹了。将军日后，或南下海外，或投往西域，切勿再回中原。
伍战燕王江山牢固，起事已无意义，反令黎民遭殃。
周成卑职送将军一程。
伍战眼角一跳。
锋利的绣春刀划破动脉，鲜血喷薄而出如雨般浸湿了元禛的衣服。鲜血顺着元禛的衣袖滴在地上，他瞪着眼睛半晌没回过神来。
元禛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元禛喃喃自语。在他心中，周成既然临阵倒戈，杀死了自己全部的属下。那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大可以跟着伍战一道逃命。何苦非要自杀呢?
伍战为什么不出言劝阻？
伍战走吧。
伍战伸出手，将元禛脸上沾染的鲜血的抹干净。
元禛师父……
元禛欲言又止。
伍战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无论如何周成已是必死之人。靖难时临阵倒戈，背叛了建文帝和同僚。如今又突然暴起杀人，背叛了朝夕相处的下属。何况，属下死伤殆尽唯有他周成安然无恙。以朱棣之多疑，联想到周成往日身份，必然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周成一家老小只怕都会性命不保。
不是伍战见死不救，而是周成已陷必死之局，存必死之心，行必死之事。
从他决定救伍战开始，不，是从他十几年前投靠燕王开始。这必死之局已经定下来了。
但当初不投靠又如何？是跟他一起亡命天下？还是和哪些未能走脱的同僚一样，跪在刑场上仰头痛骂，眼睁睁的看着家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然后带着无穷的怨恨，被身后的刽子手斩下头颅？
苟活十几年，以一人之死换全家老小和他伍战这条残命。
伍战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伍战有些残忍的想道，
元禛至少朱棣还会赐下抚恤，至少副千户的职位会改成世袭的……
在跌跌撞撞跑过来的云沐辞搀扶下，伍战拉着元禛缓缓的走入街巷深处。
PS：由于梦梦的电脑出了点问题，便由我来代传章节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我的作品《一剑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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