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许岭南听了奶奶的话，对着奶奶说：“奶奶，你先在这呆着，我去看看。”说完便火急火燎的朝外面走去。

四周放鞭炮留下的硝烟还在空气中弥漫着，雪花纷纷飞舞，铺满了许岭南的肩头和帽子。刘奶奶家早已围满了几层人，应该都是听到鞭炮声来的。

许岭南走上前去，一眼就望见了个中年男子，那是奶奶的学生，四十几了也还是个光棍，倒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想找。

“姚二叔！”许岭南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背喊道。

姚二叔转过身来，看见许岭南，满眼都是惊喜：“哟，小岭呀！两年没回来了吧。这回回来陪陪你奶奶？”

“对，前两年过年嘛，车票没抢到，剩下的又贵，就没回来，这回回来多陪陪她。”许岭南微微地笑。

“我就说嘛，你奶奶呀，在家可想你呢？好小子，今年终于回来了。”姚二叔拍了拍许岭南的肩。

许岭南继续说道：“二叔，这刘奶奶家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围在这？”

姚二叔的神色变了变，闷了好久说：“这刘姥去世了，昨天还好好的呢，还跟你奶奶一起去买东西。今天早上不知咋的就没气儿了。”

许岭南心头一凉，宛如遭了一个晴天霹雳，脸上的笑容也僵了，早先听到奶奶的话，虽然有所猜测，但却没有料到真是这样。

“唉，年纪大了熬不过冬天了！人都是要死的，说不定今天她死了，明天我就没了，过好当下吧。”姚二叔看着许岭南感叹道，豁达地笑了。去年他的父亲和母亲都相继去世了，或许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种感觉吧。

“二叔怎么这么说呢，我还巴不得您长命百岁呢！”他浅笑一下说道。

姚二叔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你可要好好安慰安慰你奶奶她老人家。”说完他又拍了拍许岭南的背便转身离开了。

许岭南呆呆在门口站着，听着屋内传出的一阵阵啼哭声夹杂着人劝说的声音，雪越落越大。他不知他站了多久，只是觉得脚很沉重，怎么也走不动。

许岭南慢悠悠的走回了家里，一进门看见奶奶正在翻着什么，嘴角挂着微微的笑。

他的嘴角动了动，但是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刘奶奶去世了。奶奶和刘奶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十分深厚。他不知道奶奶听到之后会是怎样。

“奶奶……”

“我知道了，你快过来。”奶奶打断了许岭南的话，招呼着他赶快过来。许岭南不禁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他在奶奶身旁坐下，顺着奶奶干枯的手望了过去，是一张老旧的照片，上面是两个扎着两股麻花辫，满脸笑盈盈的姑娘。

奶奶指着照片，满脸微笑，两眼的皱纹都折成了个小扇子：“这是我和你刘奶奶年轻时候照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记得那天村里来了一个下乡的青年，他在河边遇到了我们，便说要给我们照张相，那个时候我们哪见过这种稀奇的玩意，我就不愿意，你刘奶奶非要拉着我，就留下了这张照片。这后来呀，便再也没有留过了，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也就这张照片。”

许岭南听着奶奶的讲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奶奶都明白。

“昨天啊，你刘奶奶给我说她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想回家了。我就知道……”

奶奶的眼里泛起了涟漪，化成了一滴滴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