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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送我蒲公英

他夏

是蒲公英。

再没有哪一种花,可以超过我对蒲公英的喜欢了。

长风一吹,它又飞向远处,在别处安营扎寨,绚丽了那片世界。

我对它的喜欢是懵懂的,或许是因为它自强不息的生命,还是它的花语。

2014年5月30日,距离中考也只有不足一个月。陈志也和陈松阳有了新的约定。

又一年蝉鸣,叫不断枝头正茂,一只风筝误了线落在上面,不知哪位执筝人心急。

“同学们!”老张校长义正词严,“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后一步,鼓足干劲向自己的未来冲刺!”

看台下一群人机械地鼓掌,杨志时不时扭过头看陈松阳。即使对视上了也会闪躲起来,他们这种关系,在学校也不敢太多显露出来。

讲话完毕,各班有序退场,杨志往后面队伍拥挤,找到了陈松阳。

“最后这个时间了,陈松阳同学能不能给小弟开个小灶?”语气中带着调侃,一脸阿谀奉承的样子。

旁边林州至起哄:“我也要我也要!”

三人六目相对,气氛热烈起来,陈松阳则谁也不理,故作高冷,独自向教学楼走去。

“我跟陈松阳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才认识他多久?我多久?”林州至无论如何都拿时间这个理由来充当理由,说明陈松阳才是最有资格给自己走后路的那一个。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挽起袖口,怒眼相对。

“杨志!过来!”陈松阳回过头叫他。

杨志像条哈巴狗直勾勾就过去了。留在原地的林州至一脸迷茫。

厕所里,高个子靠着洗手台,低个子转动着水龙头,略显急躁。

“我说那林州至是不是对你有兴趣啊?”高个子憋不住了,一句话打破这个尬局。

少年继续扭动着水龙头,迟迟不出水。

“成,我去老刘办公室给你接盆热水好吧?”杨志看到后起身走出厕所,“我对你好吧?”厕所墙壁突然探出个头,吓到了伫立沉思的少年。

陈松阳这几天好像一直不在状态。

少年走出厕所在走廊徘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戴帽子的口罩男,以至于突然撞到他的身上。

那人二手抓住陈松阳,所以才没有摔倒。

陈松阳连忙说对不起,听那男人开口才哑了声。

闫晨。

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昨天和你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消失了这么久的闫晨,本来以为在陈松阳杨志二人间不再会介入他们了,但昨天他找到陈松阳时,他也听了闫晨的一席话,动摇了和杨志的关系。

那天回家的路上,小猫从身边跳过,灯忽闪忽闪,身旁的杨志也告了假去打球。

独自一人的陈松阳在长街上穿行,后面明显感到有个人在跟踪他。

逐渐那个人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陈松阳加快了脚步,再跑起来。

前夜的雨,地面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小水坑,他踩着小水潭往前跑,滴答,滴答,溅湿了衣裤。

“常余憾,”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闫晨。”

陈松阳扭过头,但仍步步后退,退到了墙根处。

“阿常,”那人走进他,“你回来了。”

“你记得,我永远爱你。”

“我不是……”陈松阳连忙解释,脸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你愿意跟我走吗?”闫晨深情款款看着他,“这次我不会再放下你了。”

不远处蒲公英扑过来,长风拂过,小莱河水似乎正在流淌,声音清澈又清晰。

“我是陈松阳啊闫老师。”陈松阳不停地解释,双手阻止闫晨的靠近。

“我知道,”闫晨定了一下,掏出一根烟,“你喜欢我吗?”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能给你。”闫晨熟练地吞吐烟雾,渐渐升向上空,似乎是阻挡了蒲公英前进的方向,似乎这路有些难走了。

陈松阳觉得他很莫名其妙,连忙抽身逃开了。

落日余晖下,少年同蒲公英在飞,趁着大风,飞扬的头发肆意飘动,脸颊上的汗珠被抖动下来,此刻脑袋一片空白。

仍不清楚刚才经历了什么。

那个奇怪的人。在记忆中快要被抹去的人。

“陈松阳……”口罩男叫醒了他,等待着回应。

“你别再来找我了。”

“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我只是陈松阳。”接着他一路走过长廊、办公室,此刻他最想看到杨志。

“陈松阳!”杨志端着水盆艰难的行走,水滴泼泼洒洒,浇湿了少年自己,“我给你接水去还被刘洪德骂,你现在人又要去哪?”

“我不洗了,我已经醒了。”说完就拉着杨志跑开了,一脸懵的杨志已然成了落汤鸡。

校外原野边,还是昨天遇到闫晨的那条道。身边蒲公英继续向前飞奔。

是杨志。他现在不知如何面对杨志。总不应该把杨志与闫晨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闫晨其实被陈松阳在初一暗恋过一段时间。只是碰到那件事。

杨志追过来,扑到他身边,双手扣在他身上,二人走上了大道上。路边野花茂盛,不像玫瑰牡丹争强好胜,但也那么鲜艳,拼命生长。

“你还没说完呢,”杨志执着不定,“老实说林州至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他跟我是发小……”没等陈松阳说完。

“走!”杨志拉上他。一路小跑,走到路边,下了田地,原来彼时的蒲公英是在这里被吹起来的。

这时的热风就像一个不问世事的小孩,净把蒲公英放在口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就吹动它,让他在这个肆虐的青春奋力飞扬,明白人看起来也就明白了,不明白人随着它飞扬的足迹也就明白了,以后要做什么,现在要做什么。

“陈松阳,”杨志拉着陈松阳直到那片蒲公英花海的中央,“我要好好上学。”

“我要和你上一样的学校。”

“我想陪着你上学。”

“我也要你陪着我一个人。”

陈松阳当然就惊讶了,这句话竟然是从这个顽劣少年口中说出来的话,一个劲拿手指弹杨志的头:“瞧你这出息。”

“好,我帮你。”

“不过前提是……”没等陈松阳说完杨志就捂住他的嘴,抢着先说:“我都答应。”

“不管什么。”

陈松阳一个劲挣脱出来,狠狠地推开了陈松阳:“我要你去死你也去啊。”

“你这么听我说的话。”

“那你跟我一块死啊,那我就愿意。”

“走开啊,谁他妈愿意和你这傻蛋死一块。”

“前提是你以后别惹我生气,永远也不要,永远只爱我一个。”

小莱河潺潺作响,蒲公英弯弯曲曲,向右摆动,两人就站在那片花海上,说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

我对那条河的回忆有很多,但对那片花海记忆却不深刻了,不过那年被一把大火点完了,不知道是谁,也好,现在也是被夷为平地,不过远处那棵老松树仍苍劲,但我总觉得那树上会结出蒲公英。

因为这些年我再路过那里,总有蒲公英吹到我脸庞上来,我问附近的人家,他们笑我不知时事,竟不知这方圆几里早已不种这蒲公英了。

但,我对蒲公英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只是因为它的花语是“永不失联的爱”。

再见面,我一定送你一捧鲜花,之间定会夹杂两朵蒲公英,如果你不明白我,那就为纪念我们的满含热泪的青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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