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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怪人”

他夏

我经常仰望太阳,总觉得它在我身边却又遥不可及,刺眼的光芒透过我的瞳孔,看清了你模糊的脸庞。

杨志,长话短说,我很想你。

那个炎夏,听见雨后丛中蛙声一片,蝉鸣不平,空气中都弥漫着雨后的郁闷气息。

但那时我是快乐的,因为有你。

我没有考上一中,爸妈和张老师都很吃惊。作为一个优秀的乖学生,无论大小考斩获榜首的我,居然中考一落千丈,没人知道原因,当然,除了我和你。

对于这些,我也都记不清了。

杨志,如果当年我没有遇到你,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呢,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现在你再见到我,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呢,杨志,我好想你,我想见你。

我坐在桥头,周围静的让人寒毛直立,晚风呼呼的吹,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北京时间2018年6月9日0:42,我妈说人死后什么就没有了,但是我不信,我会变成凋零的枯枝落叶,在你坟头悄然落下,希望你能认出我,记着我。

杨志,我想你,我爱你,我没法不忘记你,你在我平平无奇的人生中添了一朵绚烂绽放的鲜花,可是这花没新鲜几天就湮没了。

魂归故里,我伴于你。

  

嘶,陈松阳猛的从噩梦中醒来,课桌一角磕到了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你疯了?”林州至连带着被他吵醒,掏出了手机。

现在是12:42,阳光正刺眼,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小憩,一阵慵懒的气息弥漫整间教室,黑板上的方程式整然有序的排列在一起。

“我去,”陈松阳紧蹙眉头,“我梦到有个人跳河了,还拉我一起下去了。”

他耸了耸肩,揉着头:“最恐怖的是,那个人没有脸啊!”

林州至在课桌里戳着手机,“你再神叨把你扔到学校门口那条河里。”

“去你妈的。”陈松阳继续揉着头。

从侧窗的反射下,很明显在他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肿大的淤青。

“不行我得去一趟医务室。”他挡着额头。

对于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来说,这点绝对不能忍,无论如何也要快点消除这个丑陋的印记。

林州至拍着他后背,“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去。”但是他的眼睛已经困的睁不开了。

陈松阳比了一个死亡的手势,捂着额头走出教室。窗外阳光很刺眼,透过实验室三棱镜反射的光,刺在陈松阳眼睛上,一阵酸痛。

“这才初夏,太阳就这么毒了啊,”强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你妈的就应该早点去买汽水。”

阳光照在这个男孩的身上,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汗水从湿透了发根滑落,滴在走廊地板上,瞬间人间蒸发。

陈松阳捂着额头走过他们身边,加快了脚步。

这个身材高大的人叫住了陈松阳,看着体格幼小的陈松阳,形成了一种明显的身高差,他露出痞帅的笑容。

“弟弟,出校给哥买瓶汽水,以后在这片我罩你,你叫我一声哥,有事我出山。”

陈松阳心想都什么事啊,对他尴尬一笑,并没有理睬他们,继续向医务室走去。

那人一看陈松阳没搭理他,神情略显窘态,追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旁边的人也嗤笑起来:“我说杨志,你这威慑力也不够啊,别欺负人家小孩了。”

陈松阳扭过头开始表演,“我现在很难受,”他表情痛苦起来,“你如果再拦着我去医务室,你可能会摊上事...”

杨志一听他好像有什么事就立马松手了,生怕沾上什么,“走了走了没意思,”杨志立刻招呼兄弟们离开。

  

医务室里,闫晨一袭白衣,一副眼镜,斯文模样不难看出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君子。

“只是一个简单的擦伤,”他温柔地给陈松阳敷药,“把红花油拿去一天三次这淤痕就消了。”

“怎么回事啊,”他抚摸着陈松阳的额头,仔细擦药。

“就是不小心磕到了。”陈松阳耳朵红了起来。陈松阳自小到大遇到的尴尬事,无论大小,都会害羞的耳朵一片涨红。

  

反正肯定不能说是在梦中被人拉下河撞上桌角,太无厘头了吧!

“下次注意安全嘛......”闫晨温柔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单腿跳着破门而进。

又是他!冤家路窄!陈松阳背过身去,生怕刚才的表演穿帮。

“老闫,快快给我看一下,”杨志很急的样子,“我刚摔了膝盖流血了救命啊!”

  

刚才还显得很威风呢,现在什么情况,走直路也会摔倒啊,膝盖磕秃噜皮跟闹出了三场人命似的。

陈松阳背地里暗爽起来,真他妈活该,让你刚才堵我。

“闫老师我还有课先走了。”陈松阳找到机会离开了。

杨志看着这个熟悉衣领,认出了是刚才那个“小弟弟”。

“真不巧,红花油借给陈同学了。”闫晨指向刚出门的陈松阳,然后露出了笑容。

杨志随即跳着冲出门,追上他再次抓住他的衣领。比刚才足足多了一倍的劲,仿佛再用点力就能把陈松阳揪起来似的。

“好巧啊,小弟弟。”杨志笑嘻嘻的,两双卡姿兰大眼紧紧盯着陈松阳手中的红花油。

“我马上上课了!”陈松阳挣扎了一下可是没有挣脱出卡姿兰的强大力量。

杨志没有松手:“但是你拿走了我的东西啊,我以为什么大病需要红花油啊。”

  

杨志越想越气,刚才怎么没狠狠拦住他,这样他也不会因为走的太急而摔倒。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不敢欺负你,”卡姿兰瞪着小身板,“你不仅要把红花油让给我,还要负责我这一周的汽水。”

陈松阳一直在挣扎,像被饿虎逮住的小羊羔,不停的挣扎。

“你松开我,我给你,”陈松阳盯着他,后背的力度突然变小,以至于陈松阳差点摔了,“一三五我用,二四六给你,这样行了吧。”

“七呢?”杨志追问。

陈松阳似乎忘记了这一点:“周日上午我用,下午你找我。”

“八呢?”杨志还问。

“不用就走开。”陈松阳掉头就走。

“今天是周日,”杨志得意的看着陈松阳,“给哥们涂了。”

杨志从他手中夺过红花油,告诉他:“快点,小弟弟。”

  

杨志的脸都快贴上去了,眼珠死死盯着陈松阳,陈松阳眼神不自觉开始闪躲起来。

阳光透着走廊玻璃板照射在他们的身上,陈松阳的耳边如夏日的晚霞那般红,那抹红瞬间在少年脸上晕染开来。

揭开杨志的短裤,膝盖烂的血肉模糊,陈松阳吓了一跳。

心想,怎么走的直线也能摔倒,还摔得这么狠。

陈松阳拧开瓶盖,仔细的给“病号”上药。

“你几班的。”杨志问他。

“十一班。”陈松阳拿蘸有红花油的棉签在杨志的伤口处来回涂抹。

“你不是小弟弟啊?”他还有点失落呢,杨志就是喜欢欺负比他年纪小的学弟。

  

“你多大?”杨志盯着陈松阳不间断的问,似乎可以缓解膝盖上的疼痛。

陈松阳抬起头,“十五。”虽然陈松阳看着显小,可也没杨志想的像小学生那样小。

好笑的是,杨志才十四岁,骗他讲和他同岁。

  

少时不就是喜欢比来比去,比谁大比谁小,谁做大哥谁做小弟,谁有变形金刚谁有布娃娃。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陈松阳停下动作。

  

“你为啥看见我就脸红?”

  

气氛瞬间就蒸发了,不会说话就别说好嘛!天生的体质!场面一度沉默。

  

“我叫杨志,你叫什么?”他见陈松阳没反应,主动问起名字。

“我叫陈松阳,”他漫不经心的说,“我可以走...”

  

陈松阳还没说完...远处杨志的朋友就在叫他过去。

“我走了哦弟弟,”杨志打断他,“有事叫哥帮忙昂。”立即向运动场跑去,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

陈松阳愣在原地,呆坐了好久。

  

回到班后,林州至依然戳着手中的消消乐,“你去哪了这么久?”

“我遇见了一个怪人。”他回答。

“谁啊?”林州至追问。

“怪人。”

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想到这个怪人会支配他整个青春。

让他永远铭记这一整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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