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靠近
天空随着一声雷鸣，逐渐变为暗色，片刻乌云密布。
没多久，雨滴落下，溅在窗前，绽放出水花。
“叮叮…”下课铃响起，左航转头看向外面，眉头轻皱。
想到一会儿还得去参加十佳初试，自己今天出门还没带伞，心里不由的烦躁。
看来今天还是得感冒了。
窗外的雨声嘈杂，一抬头，少年的侧颜便落入眼中。
后方易冉盯着左航的脸，有些出神，天色很暗，可少年在灯光的照耀下，却异常亮眼。
待少年转过去后，易冉才回过神，漆黑的瞳孔里照映着少年的发尾。
易冉将目光放向对方的课桌内，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雨伞，鼓起勇气走到左航身边。
“左航同学，我看你好像没带伞，要不你和我一起吧！”
左航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少年略带紧张的面孔落入眼底。
“不用了，谢谢。”没有一丝犹豫，左航选择了拒绝，随后起身从少年身旁走过，只留下易冉一人在原地。
左航走到门口时，回看了一眼，少年还站在原地，低着头，满眼失落，看向手中的雨伞。
这些日子以来，少年的心思在眼中尽显，让左航无法忽视。青春里，总会碰撞出些许美好，但不是所有的美好，都能够顺利的延续。所有年少的悸动，左航早已体会过，是深刻的，也是痛苦的。
易冉很好，可恰恰因为他的“好”，左航便不能接这份“好”。在这一趟路途中，左航势必会与那几人纠缠，他的身边，不需要这样的存在。
来到楼下，左航站在出口处，将目光探向天空，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一丝停歇。
想必，一时半会儿，这雨应该是停不下来。正当左航打算冒雨前行时，感受到阴影笼罩，下意识抬头，才发现头顶有一把伞，恰好遮住了出口处灯光的光线。
“同学，你要去那里，我送你吧。”
温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过于熟悉的声音，让左航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那个人的名字。
“邓佳鑫”
转过身，温文尔雅的少年落入眼中——果然是他。
“谢谢，那麻烦同学将我送到学生会中心门口吧。”
左航带着笑，没有一丝犹豫与不好意思，到让邓佳鑫有些意外。原以为少年会推辞一下，没想到竟会这么顺利。如今看来，少年和资料上的信息，倒是有些不符。
看来，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用不上了啊。
“同学去学生会吗？正好，我也要去那里。”
“看来，我们挺有缘的。”
邓佳鑫走到左航的身旁，笑看向左航，那双眼里带满了温柔，让人不禁沦陷。
这样的眼神，左航再熟悉不过了，在最初，这温柔到极致的双眼便是他最后的寄托。
当他每次受到伤害时，这双眸子的主人都会轻轻为其抚平伤疤，细心呵护。
那时候的左航总觉得，他虽然一直遇人不淑，但邓佳鑫不会是那样的人。
可到最后，左航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很显然，他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没有半分差别。
“是吗？那太好啦！”
收回思绪，左航立马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邓佳鑫，开心的说道。随后看似无意的往其靠近，直到两人的手臂贴近。
“那我们走吧，这位同学。”
少年爽快利落的声音落入耳中。
不过此刻邓佳鑫对于少年的毫无防备的靠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心里不由想到，“小东西好像对他没什么防备心啊，这么好骗吗？”
此刻，邓佳鑫倒是有些担忧朱志鑫会将人成功拐走了。
雨下的很大，落在伞面快速下滑，两人并肩在雨中走着。路旁的学生来来往往，大雨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两人贴的很近，邓佳鑫细心的将伞往左航那边偏，雨水顺着伞面落到他肩膀，湿了一片。
雨势过大，左航感受到偏过来的伞，身体刻意往伞外移了一点。
邓佳鑫发现少年突然拉开距离，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少年害羞了而已。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便往其靠近，将伞面继续偏向少年，肩膀处更湿了。
此时的左航心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害羞，只是想着，“竟然想做绅士，那便淋个够吧你！”
左航一直往外挪着，邓佳鑫不得不一次次将伞偏向他，整个人湿了大半。看着少年乐此不疲的走着，要不是那张单纯的面孔，邓佳鑫真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小心点，别淋湿了。”邓佳鑫一边说着一边将伞柄换到另一只手，空余的手揽过少年的肩，使少年靠近。
邓佳鑫的动作很自然，看不出半分刻意，加上那一句关心的话语，让人挑不出毛病。
顿时，两人贴的更近，邓佳鑫能够明确的感受到身旁人的气息，依稀能够嗅到少年身上独有的清香。在旁人模糊的视野里，两人好似抱在一起，格外亲密。
到达学生会中心的门口，邓佳鑫收了伞，看向左航，用目光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少年只是衣角湿了一点便放下心来。
“不好意思啊，如果不是送我的话，你也不会被淋到。”左航眼里带着愧疚，看向邓佳鑫被雨水浸透的一侧。
“没事儿，我有备用衣服。同学下次忘带伞了，可以到S班来找我哦，我叫邓佳鑫。”少年眉眼温柔至极，随意的瞥了一眼淋湿的地方，没有一丝生气的预兆，脾气好到了极致。
听到这句话，熟悉的感觉铺面而来，上辈子邓佳鑫第二次捡到受伤的他时，语气也是这般温柔。那时候左航手上有着明显的青紫，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淤青。
邓佳鑫看后，沉默了很久，随后抱着他温柔出声：“没事的，小航，下次他们再欺负你，就来S班找我。”
从那天过后，左航发现那群人不见了，一直以来的欺凌也没有了。他知道，肯定是邓佳鑫出手了。从那刻开始，邓佳鑫在左航心里，越发重要。
起初，邓佳鑫就像一束温柔的光，照进了左航黑暗的小世界里，带来了无限的温暖。可当左航越发依赖这束光时，却发现，这一道光不过只是一场与黑暗的交易罢了。到最后，左航被这道光狠狠灼伤，失去了唯一的寄托。
“好啊，我叫左航，很高兴认识你！”左航大方的伸出手，眼里带着笑，整个人显得单纯好骗。
“我也是。”看向少年伸过来来的手，邓佳鑫没有犹豫的握住，想到等会儿还会与少年见面，心情不自觉的愉悦。
短暂的相握后，左航便与邓佳鑫分开了。
左航根据群里的消息，准确的找到了选手等候室。走进等候室，左航在学生会成员的引导下，填好自己的信息，便到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抬眼望去，此刻等候室已经有了不少人，就连易冉也在其中。易冉看见左航时，眼里有些忧伤，一想到少年在雨中与他人共持一把伞时的模样，心里便感到难受。他知道对方是在变相的拒绝他，可他还是有点不甘。
“52号同学。”长久的等待下，带着工作牌的学生来到门口，向里面喊着号码。
左航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号码，“52”，便立马起身跟着那位引导的同学走了。
左航走进选拔的场地，没有意外的，在评委席看到了邓佳鑫。
当少年走进来时，邓佳鑫的目光便落在了少年的身上，没有先前身为评委的严肃。
打完招呼后，左航在另一个评委的指示下，清唱了一首事先准备好的歌曲。
“时光里的碎片”
“清晰的映在海面“
“温柔的眼眸”
“耀眼的笑颜”
“贴心的问候”
“初遇的相助”
“魅惑的声线”
“做最好的盟友”
“一幕幕都是回忆”
“幻化成了灰烬”
“只留下了我独自一人”
“在冰冷的海里“
“结束这可笑的游戏”
……
少年低沉的嗓音清晰的落到在场每一位的耳中，一开始，眉眼间尽显柔情，可当唱到“回忆”时，少年的眼中的温柔散尽，只剩下了淡漠的神色。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邓佳鑫总觉得，在少年的眼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丝绝望。可当少年抬头望向他的那一瞬间，眼睛清澈明亮，一切正常。好似那一瞬间的“绝望”只是他的错觉。
“很好听，音色不错，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还能够成功带入情感，加上伴奏的话，应该会是很精彩的表演！”
邓佳鑫左侧的评委老师点评到，随后看向邓佳鑫问道：“小邓觉得如何？”
“不错。”邓佳鑫微笑着回应，看向少年的眼神依旧温柔。
“同学，你回去等一下通知就好，到时候具体晋级名单会发在群里。”评委老师有点惊讶邓佳鑫的反应，随后压住好奇，对左航说道。
“好的，谢谢各位评委老师！”说完左航往邓佳鑫看了一眼，随后离开了选拔场地。
“这么多选手，这位倒是第一个没让你挑刺的，怎么，小邓你认识他？”待左航出去后，右侧的评委老师好奇的问道。
“不太熟，不过是个不错的选手。”邓佳鑫平静回道，心里却想着刚才少年出门时那一眼，还真够勾人的。
——
出了选拔的教室，左航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楼层间停留。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朱志鑫应该会派人来找他。
“请问你是左航同学吗？”
左航转过身，看了一眼来人胸前的工作牌，心里想着“果然来了。”
“是的，有事吗？”
“那个，朱会长找你有点事，说是关于比赛的事项，麻烦你跟我来一下。”带着工作牌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后赶紧瞥了一下左航的校牌，确认没错后出声道。
“好的，有劳。”
左航跟着他来到熟悉的办公室门口，少年轻扣了下门，听进里面许可的声音，转身对左航说道：“我就送你到这儿，你先进去吧，会长就在里面。”
左航听后轻点了一下头，推门进入，抬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认真看着资料的朱志鑫。
“左航同学，好久不见了。”觉察到人来的朱志鑫连忙起身，迈着修长的腿走到左航身边，那双桃花眼笑着看向左航，一只手环过左航，将其身后的门轻轻关上，片刻间，两人的距离拉进。
“朱会长，找我有事吗？“左航忽略掉朱志鑫的动作，装做小心谨慎的样子，小声问道。
“其实没什么事，主要是想为我上次的冒犯道个歉，希望左航同学别介意。”
朱志鑫浅浅低头，在少年的耳边缓缓说道，眼见左航耳朵肉眼可见的红，有些满意的眨了眨眼。
左航此刻只觉得耳边很痒，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感受到不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抬眼，便对上了朱志鑫深情的眼神。
内心不由感慨，这双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假”，随后左航低下头，敛去眼中不明的神色，装作害羞的样子，回道：“我没介意，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少年害羞的样子，朱志鑫想着少年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可爱，看来接下来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入口了。
“不急，左航同学，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学生会。”
“而且，我保证，今后也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听着朱志鑫这句保证，左航到有些想笑。他之所以会受到这些欺负，难道不都是因为他而起的吗？
如果不是朱志鑫的主动靠近，左航又怎会受到那些人的关注。如果不是朱志鑫给那人的指示，左航又怎会处处受到针对。
上辈子与其分手后，朱志鑫找到他多次发疯，顿时，谣言四起，所以人都在背后说他不自量力，一边吊着张极不放，另一边又对朱志鑫贼心不死。
无数个课堂上的恶作剧、衣服上洗不掉的颜料、回家路上的拦截殴打、言语上的攻击、行动上的孤立以及刺骨的冷水泼在身上，一幕幕，都清晰的刻画在脑海中，永远也无法忘记。
“不好意思，我已经加了社团，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将思绪拉回，左航眼里带着歉意，望向朱志鑫道。
“这样啊，那就不勉强左同学了。”
朱志鑫眼里闪过一丝可惜，也没有过多挽留，只是轻声继续问道，“不过，左同学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交个朋友。”
“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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