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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东关

帝国史诗:未曾达到的巅峰

淮河,南北分界线,又称东江。

这条河流也许和金江、天河这类河流比起来并不长,并不大,也并不湍急。但是,这条隔绝南北的河流却成为李玄机永远无法跨越的一条天堑。

淮河对岸是什么?是理想中的云鹤府,是梦想中的上梁府。这条河流隔绝的不仅仅是南北,更是隔绝了天地,阻止没有真龙气运的人窃夺天器。

……………………

战败之后,李玄机很快就重振旗鼓,率领十万大军再次发动北伐,声称要“活捉方临,生擒曹子桓”。这也许是李玄机最后一次向皇位的冲刺,也许是林宋第一次国内战争的最后一场,这场悲壮的谢幕似乎铺垫地太久了。

第一次国内战争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断魂紫云山、折戟应天城、梦碎东丞关。

断魂紫云山撕掉的是林宋中央军百战百胜,所向无敌的威名的尊严。

折戟应天城打破的是李玄机篡取王位,问鼎中原的美梦和野心。

梦碎东丞关破碎的是李玄机等反宋獠寇南北划治,各成帝业的迷梦和幻想。

李玄机十万叛军北伐宋王廷,方临、曹子桓二人率本部精锐转战东丞关,依据三面环山,一面平原的有利地势设下重兵,并急切通信宋光甫请求救援。

天光十八年三月,内战已经僵持半年,李玄机挥师东进,势必要拔掉东丞关这颗眼中钉。

他如果渡过淮河北上袭取云鹤府,一方面是宋王身边还有沈承灼的七万奉天军,他如果与强悍的奉天军陷入持久战,那一定会被方临千里奔袭偷袭后路。方临和曹子桓这三万多人是一颗致命的子弹,一不留神就会击穿心脏。

为了防止这种危险情况的发生,纵观全局后,李玄机决定先东征后北伐。

三月八日,李玄机放弃归元,全军拔营而起,南下夺应天,随后从应天北上,兵锋直指东丞关。

东丞关位于应天府以北,归元以东,徽州府东北方位,临海,三面环山,一面是平原。南方和北方是丘陵堆起来的高山山脉,平均海拔超过五百米,因为东面翻过一片山脉之后就是沙滩海洋,因此这三面山脉都难以逾越。别的地方海拔五百米可能不算什么,毕竟有一百多米的平原底座,但是海边就不一样了。这五百多米是实实在在的五百多米!珠穆朗玛峰虽然海拔8848米,但是它下面有青藏高原这个5000多米的底座,实际上,攀爬珠峰也就三千多米。但是如果把珠峰这8848放到海边呢?那就是真正的挑战类人类的极限中的极限了。攀爬五千多米之后,你还要面对高寒缺氧的天气和杀人风雪的摧残,这时候你还能登顶珠峰吗?

因此,东丞关北、东、南这三面山脉实在是难以逾越。山上有中央军的军营,爬了五百多米还要跟中央军拼杀,南征军可办不到,爬山再打仗你这是要他们的命。在双方同等实力的情况下,战场上这种消耗体力的愚蠢行为就是白白给敌人露出破绽。

如果可以的话,四面包夹的战略兴许是最好的办法。三面山上,从山顶冲下来数以千计的敌军,西面是拿着大炮轰城的主力。中央军能想到山上会有敌军吗?会提前设兵抵御吗?因此,真的可以上山的话,中央军几乎是必败无疑,本来人就少,漫山遍野还都是敌军,投降算了。

这样的战略构想或许是必胜的,但是前提是你要在爬上山之后还能在山上中央军的一排排提前准备好的枪林弹雨中活下来。

东丞关附近海拔落差大,六七十度的山坡有的是,你爬上去累死累活,结果发现攀岩攀着攀着脑门就顶上了人家的枪口,你两只手抓在山体上,枪背在后背,人家一推你你都滚下山去死翘翘了,根本就不需要开枪。

不行不行,太吓人了,上山协助西面攻城的战略计划李玄机不喜欢,或者说是坚决否定,还是集中兵力猛攻西面吧。但是这样的话,中央军也可以集中兵力守西面。

“方临,你去哪里不好?来这么一个天险躲我?”李玄机气得咬牙切齿,还没开始打就已经破防了。

但是李玄机不知道的是,当他兵临城下的时候,东丞关内的方临内心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他吸引住了叛军的火力,他猜测,李玄机为了尽快拔掉东丞关这颗碍事碍眼的钉子,应该是集中了全部力量。这样一来,云鹤府就安全了。

惊的是东丞关虽然易守难攻,但是毕竟也只是一处天堑罢了,三面环山,一面平原,本地的耕地非常稀少。东丞关人口不多,经济落后,之前是一座军事重镇,后来荒废了,因为打击对象是江南地区,江南平定后,上靖府成为天河龙头,东丞关的重兵和粮草器械全部运往上靖府。因此,东丞关可没有什么粮草可以为中央军提供,方临自身的粮草又少之又少。

在北晋王朝未南下克江南一统天下时,东丞关是天下第二关,可如今它就像是一位老态龙钟,余威尚存的迟暮老人。这位老人见证了自己从辉煌到凄凉的六百年历程后,在即将死去的最后一刻迎来了他最著名也是最后一位客人——方临。可是,这位辉煌已经被西北的凌冽冷风吹往江南的老人,却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来招待这位客人。

多么凄凉,一座军事重镇最后变成了一座经济不及一个县,人口不及一个镇的边陲小城。谁还记得它曾经拥有过的光辉历史?谁还知晓它曾经一城抵挡四十八万精兵的威风凛凛?都过去了,但是又都不该过去。

拥有过耀眼光辉的它好在还可以为它的最后一位客人献出它坚固高大的身躯和如有神助的房屋。

三万中央军进入东丞关,东丞关四万百姓自觉献出钱财粮食慰问王军。东丞关的人口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这地方适合打仗不适合生存,因此很多人口都迁往各地更富有的州府,只有一些念旧怀乡的迟暮老人还留在这座老迈的城池中。

李玄机劫淮南,人神共愤,东丞关后辈写信告知家乡父老,痛陈叛军所作所为违背人伦违背天道违背人道。因此当东丞关留住百姓得知平叛的中央军即将到来时,他们为了中央军能平定烧杀劫掠的叛军,都各自力所能及地献出自己的一份心意。

方临对此自然是大受感动,但是感动过后又要开始担心军粮的问题。四万父老乡亲所提供的毕竟是杯水车薪。

看着百姓们一车一车地送来物资捐给军队,城墙上的方临对余念说:“乡亲们送来的鸡鸭鱼肉,都不允许擅自宰杀。这些都是精贵的食物,等打了胜仗再拿出来犒军。进城第一晚可以杀一些,剩下的养起来,还可以下蛋,于还可以产卵。我们要打的是一场严酷的持久战,必须要作长远打算。”

“遵命。上将,中枢院那边除了第一批物资以外,其他的都没有按时送到。我们目前估测还剩下三个月的粮食。”

一谈到糟糕的后勤又出了问题,方临就忍不住叹起气来。这种事情方临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不过之前都是他去打别人,什么时候退兵他自己说了算,可是这次是别人去打他,什么时候退兵不是由他决定的。

“别说李玄机了,我都想把萧若君砍了。宰相不行宰相之事,掌管一国军政大权,当理一国军政大事。不思进取,坐享其成,碌碌无为,结党营私软弱无能!尸位素餐,无宰相之才而享宰相之位,臃肿的土狗,荒唐的群猪!”

方临大骂起来,一脚踢在了城楼的柱子上,不解恨又连踹了好几脚。

上将发火了,因为这次是真的要被萧若君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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